很快,皇上的后宫纳了新人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后宫,但人人都想知道,这新妇究竟是什么样子。

这流言蜚语乃是云浅一次次散播出去的,她就是要利用这些人,好生利用这些人,将自己想要得到的消息拿到,很快便有宫人的传言,流到了云浅的耳朵里。

皇上竟然将黾国王后安置在流霜宫中,那本来是舞乐教坊,离着宫城外头来往的骡马街极近,这不算是个好地方,但是掩人耳目却是个好地方,看来皇上的确是用了心思的。

但找上门去,那就先输了一招了,因此云浅并未如此用心,她反而将自己的流言散布了出去。

为了完成此事,往自己身上泼污又算得了什么,她让人人都出去散布,说皇上喜欢的,根本就不是什么黾国王后,而是皇儿之妻,只是这消息乃是犯了天威,没有几个人敢胡言乱语,很快,消息便被压制了下去,纹丝都没有到皇上面前透露。

到了这日傍晚,便有宫女拿了一张桃花贴来,说是有人请云浅到流霜宫去。云浅便稍稍梳洗打扮一番,她不施粉黛,缓步慢行来到了流霜宫之中。

门口却见两个宫人,两个宫人衣着素雅,瞧来十分和顺,看着平凡至极。

两个宫人微微行礼,便引着云浅进门去了,一进入流霜宫,便听得筝声入耳,只见一个穿着绫罗红衣的女子,正在筝前,腰身微微一弯,衣袖便一下子甩飞出去,可说是翩若惊鸿,只看一眼,便再难忘怀。

可偏偏她的那张脸,和北宁女子不同,带着一缕难言的野性,眼底却圆钝温柔,形成了一种难言的和谐。

云浅一进门,筝声便已经停了,女子停住了脚步,她赤着足,脚腕上却挂了两颗铃铛,她略微歪了歪脑袋:“是齐王妃么?”

“我是云浅。”云浅当即进门,在雕花八角凳上坐了下来,她微微眯了眯眼睛,上下打量了女子一番:“您便是黾国王后?”

“黾国王后?”女子轻笑一声道:“自我夫君死了的那日起,我就不是什么王后了,黾国的权臣已经当道了,我还算什么王后?”

“原来如此。”云浅端起茶盏:“所以你就回到北宁了?”

“这是我的故土,我为什么不能回来?”女子笑道:“反倒是你,你本不该在皇宫之中,可是还是留在此处,是为了什么?”

“为了皇上。”云浅毫不掩饰自己的眼神:“你不也是?”

两人都不是笨人,自然一眼即明,这个女子和皇后长得,却一点都不像,皇后无论是容颜,还是行动举止,那都是一等一的大家闺秀才能够有的,而这女子却不同,甚至眉眼之间,还有几分胡人的味道。

“不必看了,我的母亲,乃是被卖到府中的,她本是个胡人女子,在府中也没有什么地位,我自小便被长姐压了一头,若不是我长大了还有些用,只怕也活不过十八岁。”

黾国王后淡然笑道:“你如今来,难道也是皇后叫你来的?”

“我对这些事情没有任何意趣。”云浅淡然道:“只要我愿意,我随时都可以直接毒死了你,神不知鬼不觉。”

“只要你敢下手,皇上必定会知道是你做得,难道你这么迫切地想死?”

黾国王后轻轻摩挲着指甲:“何况,你若是当真对我下毒,还不一定死得是谁。”

话音刚落,便有一条小蛇爬到了黾国王后的手腕上。黾国王后想动手,却不想那条小蛇,想爬到云浅手上,却一下子落到了地上。

“听说黾国蛇虫鼠蚁,剧毒者众,没想到就这点本事。”

云浅轻笑一声道:“看来你纵然是北宁人,到了黾国去,也知道不少东西啊,可惜,这些蛇虫鼠蚁对我来说,半点用处都没有。”

“你身上有王蛇的味道,你认识长生度!”黾国王后霍然一下站起身来:“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云浅从未听说过这个叫做长生度的男子,她的脑海中,一下子浮现出了无名那张清秀之中带着坚毅的脸。

“王蛇只会听长生度的话,那个孩子从黾国逃了出去,至今没有下落。”

黾国王后凑近了云浅:“你说实话,你究竟认不认识这么一个人?”

“认识又如何,不认识又如何?”云浅丝毫不惧,她的眸光一下子灌入黾国王后的眼睛之中。

“也罢,不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黾国王后缓缓坐了下去:“我就知道,那孩子不会死,他就像是一条毒蛇一样,一定能够活在这个世上。”

看来黾国王后和无名之间,确实有些渊源,云浅正暗自沉吟,却听得黾国王后笑道:“你放心,我不会杀了长生度的,只要他将王蛇交出来,这笔账一笔勾销。”

“我出不去这个皇宫。”云浅倏忽一笑:“除非你能告诉我,你和长生度之间,究竟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找他。”

“他是黾国国主的嫡子,但自从我嫁到了黾国之后,他自然就失去了国主的宠爱,我曾想办法杀了他,可是他却还好端端地活着,并且在黾国几个老臣的帮助之下,离开了黾国,从此杳无音信,一去就是很多年,离开的时候,他们的手中拿了黾国的镇国之宝,王蛇。”

黾国王后咯咯笑道:“我找了他很多年,现如今,他的父皇已经死了,他也该回去了。”

就在黾国王后说话之际,云浅却瞥见了黾国王后那双白皙的手上,血管竟然隐隐发青,看起来就像是有毒血在其中流动似的。

黾国王后一下子将自己的手抽了回去,她似乎十分防备着云浅看到自己的手,但云浅可是个用毒高手,只看一眼,便就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

“你竟然修炼了毒功,而且已经修炼到了以毒花血的地步,这恐怕不容易。”

如果说之前,云浅信了黾国国主乃是寻常而死,现在却有了一丝怀疑之心,眼前的黾国王后,只怕就是最好的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