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可能吗?”于天青笑道。

“不,不可能。”王之问立即摇头道:“你要说市政府里的其他任何一个领导,我都有可能相信。但如果说是学校里的一个老师,我凭什么相信?难道说,堂堂的綮云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会看上一个穷教书的?而且还和他有了私生子?我查了这么多案子,也看过全国各地那么多的案件报道,可从来没听说过有这样的事。这不可能呀,再说,俞青田和齐温岭都没有这个作案的动机啊!”

因为王之问说得急,把“作案”说得近似于“作爱”。于天青笑道,“不管是作案还是作爱,我们都不能急于否定他们有这个动机。毕竟,俞青田和人有了私生子。而这个私生子的父亲,我们至今还没有找到。”

说到这里,于天青忽然拍了拍脑袋,道:“坏啦!齐温岭有事情!”

王之问问他“什么事情”,于天青说:“刚才我还在二中门口碰到过齐温岭的父亲,他说这几天老联系不上他儿子。说不定,齐温岭这会儿正和俞青田在一起。对,我们一定要立即找到他!”

“别太冒昧好不好?”王之问说:“万一我们搞错的话,那可是要让人笑话的。你于天青主任的一世英名,毁于一旦,那就太可惜了。我建议你还是谨慎一些为好。”

“我有数。我们先别把话说得太明。”于天青道:“我们和公安联系一下,让他们协助找一下齐温岭,就说我们要找他了解点情况。这样,总行了吧?”

“行行行!”王之问忙点头道。而在内心里,他还是根本不相信齐温岭会是个歹徒。因此,他决定紧紧跟着于天青,防止这个半老头在声誉日隆之际闹出什么洋相。

有意思的是,当于天青跟着当地公安一起赶到齐温岭家时,又在门口的楼梯上碰到了那个齐大爷。于天青问:“还没有找到儿子啊?齐大爷?”齐大爷还是那句:“这小子,看我找到以后,怎么修理他!”

家里和学校里都找过了,始终不见齐温岭的人影。校长拨通了齐温岭的手机,但齐温岭说现在在外地有急事,不能赶回来。校长问他究竟在哪里,他含含糊糊,不愿多说。

于天青又想到了老招法,就是通过房管局查一查齐温岭的房产情况,从中了解一下他是否还有其他住处,以便背着他偷偷地搜查。至于其他方面的情况,也分头派人去调查。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房管局提供的资料说,齐温岭在綮云市拥有十几处房产和店面。

楠州那边也打来电话,说齐温岭在楠州还有三处店面,一处别墅。

于天青让王之问去查一下綮云市工商局,看看齐温岭及其家人是否办了企业。工商局企业登记处提供的资料证实,齐温岭及其家人均未注册过任何企业。

也就是说,一个常人眼里的穷教师、家里也没有人办企业,但他本人却拥有十几处房产和店面。拥有如此惊人的财产,他究竟靠的是什么?

这一回,王之问开始相信于天青的推测了,说:“真的,可能真的是他!”

于天青拿着房管局的房产资料,看到齐温岭有一处在仙居别墅花园的别墅,说:“我记得俞青田的家也在这里,他们会不会同时买了这里的别墅?去看看,说不定齐温岭现在正在那里呢!”

按照上面的门牌号码查去,更让人诧异了:原来,齐温岭的这幢别墅,就在俞青田家东面。两幢别墅相邻,中间只隔了一道围墙。

也就是说,俞青田和齐温岭是别墅区里的邻居!

正好傅金华在花园里拔草,见到于天青就乱喊:“老天,你们又来啦!”

可是这一回,于天青好像根本听不进他的话,理也不理就往东面去了。

荣富阳带着一批便衣警察尾随着于天青等人,迅速向东面的别墅靠过去。荣富阳挥了挥手,说:“把这房子围起来!”说完,那些便衣就散了开来,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地散落在别墅周围。

正在这里,一辆黑色的奥迪A6轿车从傅金华家门口向这边开了过来,荣富阳正要上前把轿车拦住,不料,还不等他开腔,那轿车就调头走了。

过了一会儿,傅金华跑过来对于天青说:“你们不是来找我的吗?那是找齐温岭吧?”

于天青奇怪了,问:“你怎么知道我们找齐温岭?”

“我也是猜的。”傅金华说:“这幢别墅以前一直空着,我也不知道主人是谁。但最近这段时间,我常看齐温岭从这进进出出,我猜可能是他买的,或者是他租的。”

“你分析得不错。”于天青说:“你今天有没有看到过他?”

“有啊?”傅金华平静地道:“刚才他不就坐在奥迪车上么?他从我家门口开过来,一看到你们在这里,就调头走了呀?”

荣富阳马上派出一部分人去追齐温岭。同时,打电话给交警指挥中心,让他们密切注意齐温岭的奥迪轿车。但是,交警指挥中心很快打来电话,说那辆奥迪车已经被发现弃在路边,齐温岭早已没了踪影。

于天青和荣富阳商量了一下,决定强行进入齐温岭的别墅。

到了门口,荣富阳鬼使神差似地在门上敲出沉重的三声。

“吱”一声,门打开了。开门的是个穿了粉红色睡衣的女子,怀里还抱着一条小洋狗。

大家一看,来开门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们日思夜盼要找寻的人——俞青田!

在控制了俞青田后,于天青首先让人对别墅进行全面搜查。很快,俞青田、齐温岭的大量赃款,一麻袋一麻袋地从储藏室里被搬出。打开麻袋,除了大量的人民币和美元外,还有几百块金砖,上千件金器和玉器,看了让人眼花嘹乱。

在警方搜查的同时,于天青又给上次到俞青田家里搜查过的那些专家,让他们迅速赶到这里协助搜查。在专家的努力工作下,齐温岭密藏在壁炉边的一只大铁箱被挖了出来。

在这只大铁箱里,装着几十盘录相带和几百封信件。

经查,这些录相带都是綮云市一些领导干部搞女人的镜头,显然是齐温岭用来敲诈勒索的。而那一大堆的信件,则全部是綮云市大大小小的头面人物写给俞青田的求爱信。

俞青田很快被带到綮云看守所。这回,根据于天青的要求并经省纪委批准和协调,綮云市派出多名武警守卫,专门盯住俞青田。除了那些武警外,王之问被要求整天守在俞青田的旁边,不准她再出事。省纪委副书记林云深在电话里给王之问下了死命令:“你一定要给我盯紧喽,千万别再让她跑了!”

据俞青田交代,大约在她和傅金华结婚半年后的一天,她出差到桐州市,好像是去参加一个酒类产品展销会。在这个展销会上,凡是前来参加会议的人员,对各地生产的酒产品,都可以适量地免费品尝。俞青田也品尝了几个产品,但量都不多。后来走到一个药酒摊位,迎面过来一个气质很特别的帅哥,他手里端了两杯酒,把其中一杯递给俞青田说,这是我们最新研制的药酒,要不要尝一尝?俞青田也不推辞,就尝了一点,觉得味道不错。那帅哥顺手一指,就把俞青田引到了附近的一个茶座,说要一边喝一边谈生意。不想一坐下来,两人越聊越投机,酒也越喝越快,很快就把各自杯中的酒喝完了。俞青田再一看去,觉得眼前的帅哥不仅帅,而且非常迷人。就这样,她突然爱上了他,而且跟着他去了他的住处。

因为有了这场意外而醇烈的爱情,俞青田在桐州一住就是半个月。直到綮云那边再三打电话来摧,她才恋恋不舍地赶回来。

此后,俞青田一有空就往桐州跑,一住就是好几天。帅哥看起来也对俞青田爱得痴狂,动不动就寻死觅活的,每天把俞青田搞得如痴如醉,神魂颠倒,如同生活在天堂里一般。

那个时候,帅哥时不时拿出那种酒给俞青田喝,喝完后两人就如火如荼地爱一回。值得注意的是,这种酒肯定不全是什么兴奋剂,因为即便是过了好长时间,俞青田也觉得自己飘飘欲仙,对他爱得迷迷糊糊的。

后来,帅哥就提出,说要调到綮云来上班,省得她常常两地跑。

一向精明的俞青田,居然到了这个时候才问起他的名字和工作。帅哥说他叫齐温岭,小名叫岭岭。但他更喜欢的名字,是齐岭,又叫麒麟。说完,齐温岭就拿出一个玉制的小动物送给俞青田。俞青田不知道它是什么玩意儿,齐温岭说,这就是著名的守护神和吉祥物——玉麒麟。

从此以后,俞青田便时时刻刻把这件宝贝带在身上,随时玩赏。而且,她到外地出差时,还常到玉器店去看看,如果有玉麒麟,也会买上一件。时间一长,家里和办公室里就有了好多大大小小的这种小动物了。

至于工作,齐温岭说,他是桐州中学的一名政治老师,那天因为替一个做生意的朋友去卖酒,才参加了那个酒产品展销会。俞青田对此也深信不疑。

既然齐温岭想调动工作,其实也并不难。在俞青田的帮助下,綮云市教委很快派人去了桐州考察,得知齐温岭是当地颇有名气的优秀教师,于是很快确定下来,把他调到綮云最好的高中——綮云二中教书。到了二中以后,齐温岭在教学上不断创新,教学质量再上新台阶。他也先后获得了特级教师、省优秀教师和全国优秀教师等荣誉称号。

认识了齐温岭后,俞青田的性格和人格开始分裂。

在单位里时,她像个英武的男子,指挥着全局全系统的干部职工,令行禁止,威风凛凛。而到了齐温岭的住处,她忽然又变成了一个温顺听话的小女孩,任由齐温岭摆弄和玩耍。她觉得,被齐温岭这样帅气的男人耍弄着,是她飘飘欲仙的享受。

齐温岭让她干什么,她就去干什么,几乎不提反对意见。比如说,让她给别的男人打电话调情,让她引诱别的男人写求爱信,让她给下属批条子等,这些以前让她觉得丢人或为难的事情,现在成了他们共同玩耍的一场游戏。

直到几年以后的某一天,因为齐温岭出了趟远门,她在齐住处的一个密室里意外发现了那种药酒的配方。这个时候她才知道:原来齐温岭一直以来就靠这种含有微量毒品的酒,控制住了她的精神和肉体。但是,她知道得太晚了,她已经离不开这种毒酒。在她定力强的时候,她会戒一段时间,让自己清醒一点;在定力不行的时候,她又接近它,享受它,继续和齐温岭寻欢作乐。

更重要的是,她觉得齐温岭是出于对自己的狂爱才这么做的。她并不恨齐温岭。

她是一个已婚的女人,而齐温岭至今单身,把她当作自己一生中唯一的女人。她没有理由去恨他,没有理由不再去爱他。

在这种畸形和疯狂的爱与缠绵中,俞青田淡忘了自己的身份、责任,渐渐放弃了与罪恶、丑行原有的距离。

因为疯狂的爱恋,齐温岭不让俞青田受到任何伤害,不希望她的前途受到周围任何因素的干扰。为了让俞青田在仕途上走得更快更稳一些,齐温岭利用他网结的黑恶势力,先后让盛缙云一家三口,还有桐州市华夏房产老总夏永嘉等在人间销声匿迹。

至于此前李严州的死,则完全是因为他不听从调遣、不愿帮齐温岭获取非法暴利。

俞青田不断上升的地位也大大推进了齐温岭组织黑社会团伙、依靠贩毒和敲诈勒索赢得经济利益的步伐。他以一个政治教师的面孔伪装自己,背地里将他的地下组织营建得越来越庞大,甚至在全省,还有中缅、中越边境地区,都有他的支脉。

惟一让齐温岭不满的是,近段时间俞青田常常替宋建德说好话,把他说成是个君子、绅士和奇才,听了让他非常生气。以前齐温岭说什么,她从不敢反对,可现在居然为了一个以前追求过她的同事,频频与他顶嘴,甚至不惜与他闹翻,这还了得!

特别是有段时间,她还说自己的孩子傅永康长得如何如何调皮可爱,鼻梁挺挺的,很像宋建德。俞青田说得随便,齐温岭却听得认真。从此,他下定决心要干掉宋建德。不,不能让他像李严州那样轻松死去。他要让宋建德名誉扫地,臭名远扬,最后,再跪在他面前凄惨而死。

于天青会同公安机关对俞青田的审讯取得了重大进展,但远未结束。

就在乘胜追击,准备尽快结案时,史苍南打电话来说:俞青田的儿子傅永康,再次被歹徒绑架!

绑架的地点还是市农业局新大楼!还是那个窗台上!

绑架的人是谁?是个满脸络腮胡的中年男子——公安机关正在追捕的“总理”!

于天青和王之问等人都赶到了现场。和上次一样,市四套班子的领导都被歹徒叫来了,黑压压的市民群众,被警察堵在了院子外面。一眼望去,几乎看不到边际。

史苍南和荣富阳一人举了一只小喇叭,不停地对着窗台上的歹徒喊话。

附近几幢房子的阳台上,都埋伏了本市武警、公安队伍中的神枪手。

但是,狡猾的“总理”头戴钢盔,身穿防弹衣,还把绑着炸药包的傅永康挡在他前面。在这种情况下,即便是奥运会的射击冠军,也很难击中目标。

“这回是真的!”歹徒高喊道:“这回的炸药是真的,我也是真的,你们要不答应我的要求,我就要开炸啦!”

史苍南忙喊道:“不要急!有话好商量!有什么要求,你提提看。”

歹徒说:“我没有别的要求,我要你们把俞青田给我找来,我要和她见面。”

史苍南道:“好!我们和有关部门商量一下,请你等一等。”

“不能等太久了!”歹徒喊道:“我没有那么好的耐心!如果半个小时以后还没见到,我就动手炸人质啦!”

荣富阳举着小喇叭,和歹徒慢慢磨。史苍南则在旁边和陈淳安、宋建德、黄桐庐等市领导商量。市领导的意见是向省纪委重案室主任于天青报告一下,看他有什么态度。于天青又向省纪委领导作了汇报。最后,委领导同意于天青的意见,那就是救人质要紧,同意让俞青田和歹徒见面。

一辆白色的警车开了过来,警灯一闪一闪,像是闪出一条红色的河流,在漫无边际的人群中冲开了一个缺口。这个缺口不断向前撕开,撕开,一直到撕向农业局新大楼的院子里。

被警车撕开的每一段缺口,都很快被人群自觉地缝合。

在一阵巨大的晃动中,人群中不时有一拨人沸腾起来,扬起一阵阵喧嚣。

史苍南向歹徒喊道:“俞青田已经来了,你有什么话,就快说吧。能不能先把人质放下来?”

歹徒说:“不行。你们让俞青田上来,我有话要当面问她。”

这时,警察已经在窗台下的地面上铺起了一层气垫床,防止上面的人质跌落。

在万众瞩目之中,慢慢地,俞青田出现在了窗台边,和大胡子歹徒面对面站着。

“有什么话,你就说吧!”俞青田的问话,通过歹徒手里的小喇叭传到了楼下的。

“你爱我吗?”歹徒说:“我的日子不久了,我最后就想知道,你是不是真的爱我。”

“这并需要问。”俞青田说:“在这个世界上,我惟一爱的,就是你,不,还有我的孩子永康。”

“好,那我再问你。”歹徒说:“既然你爱我,可你为什么和宋建德有了孩子?为什么?——为什么!”

歹徒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最后一个“为什么”听起来非常恐怖。

“请不要把孩子扯到别人头上去。”俞青田平静地说:“我知道你一直爱着我。既然爱我,就该替我想一想,替我的家人、同事,想一想。当着这么多的人的面,你这样污辱我,也污辱了我的丈夫傅金华,还有我的同事宋建德。其实,他们都是无辜的人,希望你尊重他们。”

“不!我今天就要把这件事问问清楚!”歹徒恶狠狠地道:“究竟谁是孩子的生父!如果是傅金华的孩子,我可以放他一码。可是……”

“现在谁都知道,傅金华的血型和我儿子的血型不配,”俞青田说:“他不是孩子的生父。但是,这件事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当然有关系!”歹徒说:“如果是宋建德的孩子,就证明你对我不忠,证明你这些年来一直背叛了我!”

“今天到了这一地步,我俞青田算是够倒霉了,也被你彻底毁掉了!”俞青田痛苦地说:“现在我可以告诉你的是,如果人生可以重来,我希望那次没有去桐州,没有在展销会上认识你!这样的话,就不会有今天的下场,还要这样当众丢人了!”

“我知道你后悔认识我,后悔爱上我。”歹徒说:“可是,我不后悔。我只后悔没有干掉宋建德。今天看来,我这辈子也不可能干掉宋建德了。但是,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听了这阵狂笑,俞青田问。

歹徒笑罢,说:“但是,宋建德的儿子还在我手里。今天,我要让他眼睁睁地看到,他的儿子被我炸死在这里。我要让他的儿子,血肉横飞!我要知道,和我抢女人的下场就是——生不如死!”

还不等俞青田解释,歹徒已经点燃了导火线。

孩子看到导火线的烟雾,吓得在窗台上乱蹦乱跳。窗台下,成千上万双眼睛陷入了一片惊恐之中;成千上万双嘴巴同时发出了惊愕声。

就在这时,俞青田一把拦住歹徒,对他说:“你真的想知道孩子的生父是谁吗?”

“是谁?”歹徒急切地问。

“你还记得我们在桐州初次相识的日子吗?”俞青田忧伤地问。

“记得,我们一见钟情,坠入情网,从此没有分开过。那次我们在桐州一呆就是半个月,我终生难忘。”歹徒说。

“你算算我们孩子出生的时间。你不在意,可我自己很在意。”俞青田说:“按照时间推算,我正是在桐州的时候怀上孩子的。”

“那么孩子的生父?……”歹徒惊奇地问。

“不是别人,正是你!”俞青田说。

“那你以前,为什么一直不说?”歹徒问。

“爱是自私的。你只顾着你自己。”俞青田说:“可我想的不仅仅是你,还得想着我的丈夫,我的孩子。我丈夫金华为我牺牲了很多,我这一生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他。我得维护他这个丈夫的尊严。这,就是我一直不愿意让人知道真相的秘密。”

这时,导火线已经越来越短,越来越短,即将引爆炸药。

俞青田上前抓住傅永康,一把将他推了下去。

伴随着一声惊叫,孩子重重地掉在了气垫上。

这时,歹徒也抓住俞青田,把她往下推,要她赶快逃生。

可是,俞青田却紧紧抱住了歹徒,说:“别推我。我并不怕死。我只想让你知道,在这一生中,我也拥有过爱人,拥有过爱。”

歹徒抱着俞青田,突然哭泣起来。

就在这时,炸药响了,“咣——当”一声,一股浓烟像乌黑的云团在窗台上炸开。

粉碎的石块和躯体散落在各处,发出零零落落的撞击声。

有两截绞在一起的东西,落在院子里,落在众多市领导的跟前。

大家睁眼一看,——这是两只紧握在一起的手。一只嫩白,一只土黄。

砸在地上后,白嫩的拳头撑开了,里面露出一件东西,在地上骨碌碌地滚动着。

那是个小动物,玉质温润贵重。可现在,谁也说不清它是可爱,还是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