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宴上，邓丰收喝多了，石秀英也有几分微醺。
送走了客人，两人来到婚房，才注意到窗户上的喜字、墙上的红气球、**的红被褥。里里外外都透露着喜庆。
脸盆架子上多了鲜红的香皂盒，大红喜字的脸盆，让人舒适。
唯独邓丰收的那个毛巾，看起来已经很旧了。虽然挂上了两条淡黄色的毛巾，但很是被石秀英发现了他常用的那一条毛巾，已经快磨破了，却还不舍得扔。
石秀英捂嘴偷笑，“你瞧你那毛巾，长了两只眼睛，正盯着我们看呢。”
“什么？”邓丰收愣了下神，才反应过来石秀英说的是什么事。
他顾不上还没完全换掉的拖鞋，径直冲过去，一把扯掉旧毛巾，连卷带塞地藏起来了。
“哈哈哈！”石秀英笑得前仰后合。
“别笑话我了，这个给你数。”邓丰收从中山装里掏出一大沓钞票，交给石秀英。
“这么多啊。”石秀英没有想到今天会来这么多人，还能收这么多红包，吃惊不已。
“那可不，够你数一阵子了。”
邓丰收一只手撑着头，侧躺在**，看着石秀英核对礼金。
“盖房子的钱是不是有了？”石秀英问。她清楚这些钱，迟早都要还给别人的，但他们也不可能一直住在这个单身公寓，迟早要有自己的房子。
邓丰收把自己的银行存折拿给石秀英看，“这些都是我这几年参加工作存下的积蓄。”
石秀英打开一看，数字还不小，她不可思议地问：“这么说，我们盖房的钱还真有了。”
“嗯。”邓丰收点头，自然流露的笑容，让石秀英感叹自己没嫁错人。
第二天，原本是小两口甜蜜的时候，但是一想到能盖房子，石秀英和邓丰收连婚假都没请，照常上班。
到了回门的日子，石秀英带着邓丰收特意买了一点米面油回去了。
于淑珍难得露出笑脸：“回来了。”
“妈，中午吃什么，我去做饭。”石秀英放下黑色的小皮包，就开始挽袖子。
“厨房里还有一点冬瓜和土豆，你看着弄吧。建英中午也回来。”于淑珍还是习惯性地把大儿子挂在嘴边，生怕他受一点点委屈。
“好。”少了父亲，又多了丈夫，一家依旧是六口人。
于淑珍知道邓丰收上班比石建英早，拉着他唠家常，叮嘱他平时多照顾弟弟妹妹。
邓丰收一边帮秀英剥蒜，一边说：“放心吧！妈，建英他们厂和我们离得不远。我一定常去看他。”
“嗯。都是一家人，多少帮衬着点。”
“好，应该的。”邓丰收打着蒜剥好了的借口，去给石秀英帮忙。
“我来吧！”邓丰收帮石秀英解开围裙，系到自己腰上，麻利地切菜、备菜、倒油。
石秀英靠在门框上，看他忙活。没想到，他做饭的样子还很熟练。
“你这个单身汉，做的饭也不知道好不好吃。”石秀英故意逗他。
“我现在可不是单身汉了。”
呲。说话间，菜已经进了锅里，翻炒的声音，盖过了他们的讲话声。石秀英就借着这声音，小声说：“那以后厨房里的活儿，都是你的，不许拒绝。”
“啊？你说什么？”邓丰收盯着她半张的嘴巴，问。
“你说好。”
“哦。好。”邓丰收也顾不上思考这些，只管大声回话。
这时，石秀英才明显感觉到腿被人抱住了，一回头看到是慧英。
石秀英转身蹲下，牵着她的手问：“怎么了？饿了？一会儿就好啊！”
石慧英摇摇头，扑在石秀英的怀里，说：“大姐，我想你。”
不管怎么说，这么多年，石秀英像个妈似的照顾着弟弟妹妹。
她尤其偏爱小慧英，省着钱给她买糖果吃。
衣服脏了，石秀英给洗；肚子饿了，石秀英给做饭，时不时还会掏个鸟蛋给慧英解馋。
眼下，爸爸不在了，妈每天家里田里，忙不完的家务活。她做的饭也没有石秀英做得好吃。
石慧英早就想她了。
“还是我们慧英乖。大姐这不是回来了嘛！”石秀英哄着她说。
“可是你明天又要走了，我不想让你走。”说着，石慧英就小声地哭出来。
“哎呦哎呦，谁欺负我们小慧英了？走，大姐收拾她去。是不是平英？”石秀英拉着石慧英起身就要往外面走，却被慧英拉住了。
“不是。我就是……就是想大姐。平英那个呆瓜子，不被别人欺负就不错了，还欺负我。”石慧英一攥拳头，脸上是一副怒其不争的样子。
看样子，石秀英不在家的这几天，家里也发生了很多事。
石秀英看了看邓丰收正在炒的菜，支开慧英，叫平英到房后面问话。
这些天都忙着婚事，没顾上他。这会儿面对面，石秀英才发现石平英耳朵上有块疤，再一细察，发现手臂、脖子都有小伤疤。
石秀英觉得这件事不太对劲儿，问：“这是怎么弄的？你跟人打架了？”
石平英低着头，摇摇头，不吱声。
“没有，那哪来的伤儿？”
石秀英问不出来，又让石慧英从窗户把平英书包丢出来翻看。
不翻不知道，一翻才发现，上个月的月考他竟然才考了二十多分。
石秀英真是气不打一处来，高高举起的手，终究不忍心地放了下来。
“怎么考成这样，你将来可怎么办？”
“能怎么办？”石平英的声音小小的，嫣然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
成绩考砸了，身上又有伤，家里人还不知情，只怕不是被老师体罚，就是被同学欺负了。
石秀英心里已经有了主意，打算后面抽空去一趟学校问问。
饭菜做好了，邓丰收把饭菜端上桌，见不到石秀英，正要去找人。
慧英抢先一步跑了。“我去叫他们。”
看到石慧英，石平英才反应过来大姐为什么会突然查他的学习。他冲她翻了一个白眼，“多事。”
“哇啊！大姐，你看他。”石慧英一下就哭了。
石平英眉心皱得紧紧地，无语道：“我怎么了，要你管！小丫头片子。”
“平英，你怎么说话呢！”石秀英训斥道。
只听见最后那两句的于淑珍，也吆喝道：“吃饭！一回来就吵吵。有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