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儿园教师虐童案后续彻底被检方接手了,待公安机关审查起诉后,幼儿园和女教师都面临着刑事处罚的代价和高昂的民事赔偿。对此,钟明华并不怀疑,因为刑事附带民事赔偿的诉讼案已经被冉晓晨正式代理,后续小朋友的定残、治疗以及所有费用,都会被冉晓晨从他们口袋里一个一个地掏出来。

这个案子是钟明华调解的所有案子里少有的几个没有调解成功的案子,但钟明华无比自豪。

他的认真挽救了一个家庭,也让几个试图耍小聪明躲避法律惩罚的作恶者付出了应有的代价。

将所有材料移交给方雯之后,钟明华正式结束了调解员的工作,一身轻松,除了自己的笔记本,只带走了厚厚的一卷锦旗。

第二天,他回到了援助中心。

多日未见,钟明华特意去沿河早市提了点早点,提早了一个钟头到了单位,打算跟郑大爷一块吃个早餐。

意外的是,等钟明华到了之后发现,门卫室旁边摆着个小桌子,郑大爷正在跟一个眼生的年轻人一块吃早餐。

小面、生煎、红糖冰粉,甚至还有一盘凉拌猪耳朵,郑大爷正端着小酒盅抿着小酒,满脸的巴适。

还是那年轻人先注意到来了人,扭过头来定睛一看,惊喜地叫道,“钟主任?是您吧钟主任?我是孟溪!”

钟明华也认出来了,年轻人是他走之前单位招录的那位办公室工作人员,叫做孟溪,点点头道,“你好孟溪,我是钟明华,你叫我小钟哥就行。”

孟溪欣喜地站了起来,“昨天吕主任还说您这几天就要回来了,没想到这么快!钟主任,您吃了吗?一块吃点?”

钟明华张了张嘴,“没事儿,你们吃吧,我买了早点。”

说着跟郑大爷点点头,“大爷,早上少喝点,伤神的啊。”

郑大爷脸色微红,“臭小子,还那么啰嗦,快走快走。”

钟明华轻笑一声,提着早点上了楼,径自上了顶楼。

顶楼摆设依旧,仿佛这几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一切事物都如常未变,连床铺上的灰尘都几不可见。

钟明华拍了拍自己经常躺着的那张小床,拿着毛巾将屋子里重新擦了一遍,这才坐下来,安静地吃了早饭。

因为已经被提拔成了‘办公室主任’,还兼了翟姐之前的政治处的工作,钟明华已经不必再坐在大厅里等着人来申请援助了,他的办公室搬去了二楼,紧邻着中心综合办公室,两张桌子,附带一套会客座椅和一个小茶台,跟之前的环境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可是钟明华坐了一会儿,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楼下来咨询谈话的声音楼上听不真切,钟明华极力去听,也只能隐约听到一阵阵的低语。跟吕大中汇报了这段时间的工作情况,吕大中将翟秀兰之前的工作交接单交给了钟明华,嘱托了几句,就将工作完全交给了钟明华。

钟明华用了一会儿的功夫,就弄明白了这份新工作。

其实就是负责单位的组织关系和政治工作。

组织关系不需要实时进行,按照上级组织部的安排来干就可以,政治处的工作也很简单,按照时间节点完成固定的工作即可,也就是写写组织生活会的情况,定期安排学习笔记,统筹中心的党团工作,一上午的功夫,钟明华就把之前落下的工作都补齐了,剩下的时间,无所事事。

孟溪的性格和温晓晓不同,办事效率高,各种事情都安排得井井有条,不过办事的时候话不多,平时交流也是简明扼要,很有工作能力,就是工作气氛没有温晓晓在的时候那么好了。

两个大男生在一块,都不看球,也不爱车,除了这两样,好像也没啥子聊的。

钟明华自己偷偷摸摸搞的兼职也早就走上了正轨,处于甩单就干,干完结账的状态,冉晓晨的律所进入高速发展期,案子像井喷一样,忙得连电话都不接,更别提聊天了。

钟明华陷入了深深的惆怅。

他开始有意无意地到一楼转转,孟溪看出来钟明华不抗拒接待工作,案子多的时候,偶尔也会找钟明华去帮忙。

这么过了一周,钟明华正在楼上办公室摸鱼,忽然孟溪有些为难地敲了敲门。

钟明华一愣,“怎么了,忙不过来了?”

孟溪摇了摇头,“钟主任,这案子有点……不好办,咱们的调解员都不知道怎么处理,主任也不在家,我就想着来问问您。”

“什么案子?案情复杂?”钟明华站了起来,“边走边说。”

孟溪如蒙大赦,快速地说道,“案情不算复杂,但是双方的矛盾比较尖锐,是……医患纠纷。涉事医院就是咱们埕口县中心医院,由于医院拒不提供医疗档案,患者家属拉了横幅在医院门口,坚持要转院,但都被医院拒绝,病人现在还在ICU里,不过患者家属认为医院隐瞒事实,病人早已去世,所以一直在闹事,到各个部门找人反映情况,咱们就是其中一家。”

钟明华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纠纷具体时是什么方面的?”

孟溪深吸一口气,“医疗事故。”

“患者是一名产妇,在剖腹产手术过程中,肛门被医生缝了起来,导致患者部分肠道坏死,后续并发了坏血症和多器官衰竭,院方坚称是产妇在手术过程中要求医生帮忙切除痔疮,医生只是进行了环扎止血,并没有缝合肛门,后续的反应是临床过程中极少出现的个例,他们也是出于好心,并且没有收取这部分的手术费。现在产妇在ICU里,无法探视,家属坚称医院隐瞒事实,人已经去世了,一直情绪激动。”

钟明华下到一楼,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正抱着个襁褓在大厅中哀哀哭泣,白色的短袖用红色的油漆写着血淋淋的四个大字:还我女儿。

“这是患者的母亲?”

孟溪摇摇头,“是她婆婆,她母亲还守在医院里跟医院交涉。”

钟明华深吸口气,迈步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