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王一愣。
他自然见过昭明太子赵统,眼前的这个女人和他至少有七八分像。
短暂的错愕之后,襄王恢复正常,这年头,长得像的很多。
“殿下,依辈分,我得叫你叔祖父。侄孙女赵晨曦拜见师祖。”裴玄素盈盈一拜。
“打住打住打住……”襄王连连摆手。无论这个女子是不是昭明太子的种,她都是一块烫手山芋,襄王虽然有不臣之心,但也颇有自知之明,再则,他现在正在和越王他们搞好关系,可不愿惹火烧身。
“殿下,这是我父亲当年留的一封信,您看看。”裴玄素看襄王不怎么热络,就很机灵的改口,不谈亲情那就谈利益吧!她从兜里拿出一块丝绢,这是一种蜀绣,质地上乘,十多年了,依然鲜艳夺目。
襄王接过信,一目十行看完。
“宝藏?”襄王有些心动。原来昭明太子在某座山洞里藏了价值连城的财宝,得到这些财宝的人必须扶持他的孩子登基。
“本王怎么知道你这封信是不是拿来忽悠我的。”襄王把信扔了回去。裴玄素接过信,揣好。
“殿下不是已经相信了吗?”
“本王不差钱。”襄王封地靠近鱼米之乡,十分富庶。
“没人嫌钱多,再则,现在杨太后母子乾纲独断,残害忠良,就连您的恩师元大人也死于非命,那可是当朝宰相,上朝的时候被人斩首,没人敢吭声。”
“住口,一个小女子居然大放厥词,你懂什么?”当年,杨太后想越王登基,宰相元度一句,“越王轻佻,不足以君天下。”结果引来杀身之祸。
襄王眼睁睁看着恩师陈尸朱雀大街无能为力,这是他一生的痛,也是禁忌,每当有人提起这茬就会让他暴跳如雷,因为,这让他认为是有人在故意讥讽他是缩头乌龟,就连给恩师讨公道的勇气都没有。
“殿下,小女只是实话实说,天下苦越王母子久矣,如果您能振臂一呼,到时候一呼百应不是问题。”
襄王不是没有想过拥兵自重,但一想到朝廷的几十万兵马和敦煌王曾经的遭遇。
敦煌王赵积善起兵,屯兵于黎阳,为朝廷大军所败,赵积善命其妻弟将其杀死,献首于朝廷。每每想到这,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只能在封地醉生梦死。
“你带了多少人?”襄王端起茶盏喝了一口。
“几个。”
“冯军,把他们全部杀了,另外派人伺候这位小姐。”襄王弹了弹用前朝皇帝头颅骨做成的酒杯。
看着这个骷髅头酒樽,裴玄素脊背发凉。她打消为几个侍卫求情的念头,不过是一群低等贱民而已,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多谢叔祖。”裴玄素越发恭恭敬敬。
“阿春,从今以后你来伺候,对了,你叫什么?”
“赵晨曦。”
“好名字。”
“赵小姐,请。”阿春一脸古板,看上去就像一具没有表情的提线木偶。
看到一脸冷漠的阿春,想起对她体贴入微的宋大姑,裴玄素有了一丝丝的愧疚。
但形势比人强,现在她无处可去,只能借助襄王,反正各取所需,只要她还有利用价值,襄王就不会要她的命,这世道,利益比什么都可靠。
“冯军,从现在开始,你盯着赵晨曦的一举一动,发现不对,杀无赦。”“殿下,此女莫非是假货?”
“不是。”假作真时真亦假。如果有那么一天,即便她是假的也会变成真的,更何况,她不是假的。虽然不知道此女生母是谁,但不可否认她背后势力不小,到时候,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想到这,襄王志得意满一笑,他们这样的皇室贵胄,有几个不想那个位置?
……
裴玄素和襄王狼狈为奸的时候,裴持盈一行人已经过了黄河。
一路上,都几乎没有遇到什么突**况。
眼看潼关在望,原本神经蹦的紧紧的一行人都暗暗松了口气。
只有裴持盈和韦琮赵栩几人外松内紧。
“小姐,长安快到了,老爷恐怕都翘首以盼了。”沈大姑一脸兴奋。
裴持盈窝在暖融融的车厢里,像一只慵懒的猫。
“或许吧。”裴持盈淡淡一笑,递给沈大姑一盏茶。
“陈叔他们怎么样?”
“挺好的。”这群护卫都是裴固曾经的亲卫,个个身强体壮。
“多烧点姜茶给他们去去寒,另外给韦公子和殿下他们也端一些。”“是,小姐。”
“来来来,大家伙,这是县主让人熬的驱寒茶。”燕小二拎着一只鹤嘴大铜壶,一路给人斟茶。
“我们殿下怎么没有?”四季看大家都有份,就他家殿下和崔璟没有,忍不住发火了。
“你自己没手吗?”燕小二瞥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赵雍的车驾,冷哼一声。道不同不相为谋。
“你们厚此薄彼,不要忘了,我们殿下是一国亲王。”
“是啊,你家殿下金尊玉贵,所以,我们高攀不起,这万一他喝了这茶有个头疼脑热的,我家小姐岂不是罪过大了。”沈大姑抱臂靠在车门上,反唇相讥。
她可是知道了,这赵雍可是一条不会叫的恶犬。
“哼,小人得志。”四季恼怒的瞪了一眼沈大姑。
听着外边的动静,崔璟一言不发,他浑身火烧火燎,伤口也已经化脓,疼得他死去活来,硬是强忍着不吭声。
“四季,闭嘴。”赵雍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他这个奴才啥啥都好,就是不太懂收敛,若是他也像这样,也不会成为人们脑海中根深蒂固的与世无争的皇子,更是第一个封王留京的人。
“殿下,实在是他们欺人太甚。”四季愤愤不平。
“那又如何,谁让你家殿下招惹她了?”赵雍无所谓的笑了笑。
“她活该,一介妇道人家,居然在爷们面前人五人六的,谁给她的脸?”四季是不大看得起女人的,在他看来,女人只是传宗接代的生育工具而已。
“去,给我要点。”赵华春指挥齐桓,越到京都,她越兴奋。“你自己没长脚?”齐桓自从得知裴持盈有可能是秋月儿以后,这一段时间都是和她避而不见,倒不是心虚,而是还没怎么想好怎么处理她。
玉子青和云钩亦步亦趋的跟着韦婉儿,暂时没有和齐桓相认,她想等一个合适的时机。韦婉儿一路都是沉默不语,既不来大家面前晃悠,也没有以前的活泼开朗,更没有去看阶下囚邢娇,就连用餐的时候都是让侍卫端在车上吃,这样一来,让人倒省心不少,但裴持盈明白,这个女人在憋着什么大招。
“去不去?”赵华春一脚踢过去,齐桓的锦袍上顿时起了一个黑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