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觅琴安静的坐在那里,低头看书,少顷,头也不抬的问了一句:“你听命于谁?”

房里,只她和白玉两个人,她这话一问出口,房间里似乎一下子就安静了起来,过了许久,也听不到人回话。

齐觅琴终于是把头抬起来,看着白玉:“怎么?很为难?”

白玉看着她,正欲开口,门口却是突然响起珍珠的声音:“老爷,您过来了。”

于是闭口不言,低头眼观鼻鼻观心。齐觅琴往椅背上靠了靠,开着自己门口的帘子被掀开,接着齐栋走进。

将书放下,扭头吩咐:“白玉,看座。”

齐栋皱眉,骂了一句:“真是愈发无礼了!”随后就这白玉拉开的凳子坐下。

齐觅琴挑眉:“爹爹来女儿的地方不必如此客气,大可随意一些。”

言下之意,是说齐栋无需整那套虚礼,有什么就说什么。齐栋也是明白,看着齐觅琴直接问道:“你可知道邵九堰在齐府外面?”

“动静这么大,自然是知道的。”齐觅琴笑答。

齐栋直直的盯着齐觅琴:“那你是如何看待这件事的。”意思就是要齐觅琴说出自己的态度,只是这态度他认不认同还是两回事。

齐觅琴勾唇一笑,并不回答,她知道,这种事情急不得,在先前看到邵九堰的书信及礼物时,她便是确定了自己心里确实是喜欢他的。

既然知道了自己的心意,那肯定是要好好的谋划一番才是。她不是那种听天由命的人,自己的幸福肯定要自己亲自把握住。

因此先前珍珠来报之时,她心里异常平静,既然急不得,那她不介意慢慢来,一点一点谋划。

并不正面回答齐栋的问题,齐觅琴眸子闪了闪,笑着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父亲可知道女儿上次进宫的缘由?”

“嗯?”齐栋疑惑,片刻恍然,原来齐觅琴当时是瞒了他,“你说吧。”

齐觅琴看着自己有些长的指甲,缓缓开口:“宣王爷求皇上赐婚,让女儿嫁过去做宣王府,于是皇上便借由皇后让女儿进宫,以探底细。”

齐栋皱眉,似乎是在细细消化着齐觅琴的话,许久叹了口气,说道:“果然如此。”

齐觅琴挑眉:“父亲猜到了?”

“嗯。”齐栋应声,“若非如此,依皇上的性子,这几日朝堂上不会三番四次的试探我。”

“看来父亲过的也是如履薄冰啊!”齐觅琴饶有兴致的调侃。

“那父亲打算如何做呐?”她倒是很乐意将这种麻烦事丢给齐栋解决。

齐栋看着她,沉声道:“最好祈祷皇上不会把你赐给宣王爷,不然,我们齐府上下就是死路一条。”

齐栋位高权重,当今皇上无子,宣王爷是离那把椅子最近的人,皇上早就想铲除这个隐患苦于没有机会。可一旦两家联姻,皇上便是有千百种手段让他们一块消失。最好用的当然莫过于勾结谋逆这个词了。

齐觅琴心知肚明,面上一脸无辜的眨眨眼睛:“父亲,女儿可是齐府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父亲可要好生斟酌。”

齐栋冷笑:“你以为我这几日的作为是无用的吗?”

他费尽心机让同僚们知道自己对齐觅琴的重视程度,宴会上更是没有给程璆鸣一点的机会,将两家关系划了个分明,这样,谁人心中都会有一杆称,至于会偏向哪边,偏多少,就看他接下来如何应对了。

齐觅琴有些疑惑,看着齐栋问道:“父亲一早就知道宣王爷请赐婚的事?”竟然安排的这么周到。

齐栋明白齐觅琴的意思,摇摇头:“我方才确定的,不过前些日子已经知晓了点苗头,不管宣王爷是认真的还只是玩玩,我们齐府都不能陪着闹!”

静了许久,齐觅琴突然是笑了起来,由衷的说了一句:“父亲真是好手段。”只是猜到了一些,就立刻有了相应的缓兵之计。

思虑片刻,回忆起程云旗的手段,垂了眉眼,少顷,抬头看着齐栋:“若是当今圣上想让我进宫呐?”

她直直的看着齐栋,要后者明确的表明个态度。程云旗那个人,多疑,唯我独尊,为了避免齐府和宣王府联姻,危害到他的位置,兴许真的会寻个理由纳她为妃。

齐栋哼了一声,回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我不会至齐府于万劫不复之地。”

齐觅琴听懂了,起身对着齐栋福了一礼,“那就多谢父亲了。”

有齐栋帮忙拖延一下,她方才能慢慢想个对策。

一番详谈之后,外面也终于恢复了平静,齐栋起身离开,没有再过问邵九堰的事情。

齐觅琴靠在椅子上,瞥了一眼自始至终都站在那当背景的人,了然的一笑,“白玉,父亲还真是信任你啊!”

白玉脸上不见一丝一毫的慌张,这要是珍珠听到这话,怕是早已吓得跪在地上。可白玉只是微微弯了身子,回道:“白玉是齐府的奴婢。”

“是吗?是听命于有齐大人的齐府,还是有齐家小姐的齐府?”

这话,便是要白玉站位了。

可后者闻言,甚是认真的看了她一眼,说道:“小姐,只有一个齐府。”

齐觅琴挑眉,不言语,盯着白玉看了许久,沉声问道:“我的事情,你向他透漏了多少?”

看白玉的神态以及先前齐栋进来说话时毫不避讳白玉的样子,齐觅琴便是完全可以肯定她就是齐栋的人。之前放了不少的饵,不知道齐栋了解多少。

白玉站在那,不卑不亢的回道:“老爷派奴婢来这个院是伺候小姐的,并没有吩咐其他的,奴婢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没有说过半句不该说的话。”

齐觅琴似乎是有些讶异的挑眉,回忆起白玉先前做的一切,心下也是明白了几分,许久,摇头叹了一句:“可惜了。”

若是白玉没有经过齐栋的手,而是直接到自己这里,或许还真是有大用处,只是她现在确实没什么心思让白玉只效忠于自己。

白玉不吭声,她本就不像珍珠那样多话,除非是有人交待,否则不言。平日里在齐觅琴无事时,她更是不会主动挑起话题。

这屋子里一时间安静的只能听到呼吸声。许久,齐觅琴闭着眼,挥手道:“你下去吧。”

“是,小姐。”白玉福了一礼,缓步退了出去。

室内完全安静了下来,许久,齐觅琴睁眼,伸手将桌子上的盒子拿过来,打开,又是看了一眼里面的纸,喃喃自语:“看来,是时候出去一趟了……”

次日朝堂之上,程云旗坐在皇位上,手一挥,一旁的太监便是心领神会,照常的吆喝:“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皇上,臣有事启奏。”音落,一个大人缓步出来。

程云旗瞥了他一眼,沉声道:“宋爱卿有何事?”

宋大人拱手,说道:“臣听闻北方灾情已是解决,彦郡王不日便要回京,不知道……”

话还没有说完,程云旗便是出言打断:“这事朕已经知道了,等彦郡王回来朕自会论功行赏。此时先不提,众爱卿还有其他的事吗?”

程云旗根本想不到程云施居然能活下来,而且顺利的完成了赈灾任务。在他的计划里,赈灾是要完成的,可程云施,却是要跟着死的!

只是没想到派去那么多杀手竟然是一个都靠不住,居然只是让程云施受了点轻伤,看来他还真是小看他这个皇弟了。

程云施在北方灾区的声望竟是高过了自己,当听到影卫回报说百姓日日歌颂程云施的功德,称程云施为大沥贤王之时,他心里不知道什么味道。

因此今日,竟是一点也不想听到他的消息。

见程云旗的态度,宋大人行礼之后退了回去,在场的其他大人一时间也没有什么话要报。近段朝堂上议论的一直都是赈灾的话题,如今程云旗将这话题断了,他们也不敢再提了。

程云旗摆手,太监正欲说“退朝”之类的话,却见朝堂下面队列中突然走出一人,直直的跪在地上,大声道:“求皇上为微臣主持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