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京中的某个弄堂里,珍珠走到最里面的那个屋子前伸手敲门,扣了三声,门吱呀一声打开。

自里面走出一位风流倜傥的少年郎,一袭白衣,举手投足尽是大家风范,珍珠看红了脸,低头将手中的盒子递过去:“莫先生,这是小姐让我交给你的。”

莫寒接过,点点头,说了一句:“珍珠姑娘请稍等片刻。”

随即转身进屋,从柜中拿出一个锦囊,想了想,将方才珍珠给的盒子取出来,倒掉里面的药材,把锦囊放进盒子里,走出去。

“劳烦姑娘将这个交给齐小姐。”

珍珠接过,翻着看了几下,疑惑道:“这不是我刚刚给你的盒子吗?先生不要?”

莫寒眸子暗了暗,随即笑道:“珍珠姑娘只需带回去便好,齐小姐看了自然会明白。”

“那好吧,告辞了。”珍珠福了一礼,转身回齐府。

身后,莫寒看着她的背影,转身回屋,坐在那里若有所思。她明白齐觅琴并不是完全信任这个丫环,只是可能一时找不到趁手的人用。

若是信任,以她弄堂的偏僻程度,当日齐觅琴根本就不会让珍珠去门口守着。齐觅琴是在赌,赌自己不会对她做什么,只是不赌她能信任身边的丫环。

再看她刚刚把东西给珍珠时后者的神态,一个称职的属下在那个时候半句话都不会多问,更不会多看,可是珍珠不一样。

不能怪莫寒太过谨慎,在她学的谋略中,很多大事都是被不起眼的人破坏的。

莫寒把玩着桌子上的药材,许久,叹气道:“看来齐姐姐过的也甚是艰难啊,罢了,就让妹妹帮姐姐寻个可靠的人吧!”

……

邵府,邵明下朝之后便是问接他的管家:“九堰回来了吗?”

管家接过他的帽子,回道:“少爷今儿个一早回的,看样子酒还没怎么醒,老奴已经吩咐了小厨房给少爷熬些醒酒的汤药送了过去。”

“嗯。”邵明点头,片刻问道:“夫人呐?”

“夫人在后面的厢房陪着表小姐。”管家回。

邵明止步,扭头问道:“舜华的脸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昨日一直在宴席上坐着,只听到夫人拖小人回报说有事要先回府,而后等他回来的时候又因为心里想着事情一直没有找她们。

直到晚上邵母回去休息的时候说了一句颜舜华的脸受伤了,他才知道。

到现在才得空,问了那么一句之后,看到管家为难的脸色,也不指望管家能给他说点什么,于是抬步往后面厢房走去。

大老远的便是听到颜舜华喊痛的声音,邵明皱眉,这么大喊大叫的着实有点不像话!

进门便看到大夫正在给颜舜华上药,此时后者的脸上大片擦痕,看上去狼狈极了。

“这是怎么弄得?”邵明沉声问道。

听到声音,邵母回头,又是看了颜舜华一眼,起身走到邵明身边,颇为心疼的说道:“舜华昨天在宣王府,不小心摔了一跤……”

颜舜华在那上着药,想起当时的场景,红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开口:“姨母,真的不是舜华不小心……”

“那是怎么回事?”邵明最是看不惯颜舜华这般模样,于是开口问道。

颜舜华被吓到一样缩了一下,大夫正在上药的手落空,有几分无奈,却是不敢开口插话。

邵母一看她的样子,立刻瞪了邵明一眼,说道:“老爷,您就不能说话慢点,看把她吓得。”

少而,继续问:“舜华,你和姨母说,怎么回事。”

颜舜华避重就轻,垂眼道:“当时舜华就在齐小姐旁边,她只要伸手扶一下我就不会倒,可是她却是起身站到一边,还把凳子拉开了。”

“你是说齐大人家的女儿齐觅琴?”邵明皱眉。

颜舜华点点头,邵母想起自己刚刚过去时见到的场面,眼神暗了暗,对着邵明说道:“老爷,妾身有些话要说。”

两人走到外面,邵明皱眉看着面前的人,道:“什么事,说吧。”

邵母表情有些异样,斟酌了一下说道:“昨天我去看舜华的时候,发现齐家小姐和宣王爷的关系似乎是很不一般。”

邵明眉毛挑了几下,昨日邵母并没有同他一起参加宴会,却依旧说出这样一番话,看来还是有他不知道的事情发生。

“怎么看出不一般的?”

邵母皱着眉头,说道:“昨日我看到的时候,那齐觅琴好像是被宣王爷搂在怀里……”

“什么?”邵明声音忍不住提高。“你确定没有看错?”

“不会有错,当时几家小姐可都是见到了的。老爷,之前我还以为是齐府单方面不同意我们这门亲事,谁知道是看上了宣王爷,他们……”

“不许胡说!”邵明严厉制止住自家夫人接下来的话,可想起下朝之时几位同僚看自己的神情,也是有些郁闷,“这些话不要再说出来,齐府和宣王府,都不是好相与的。旁人说得话就让他们说,我们不要跟着议论。”

“老爷……”邵母有些不甘心,“我是替九堰感觉不值!先前他好意救了那齐觅琴,后来又顾忌她的清白主动上门提亲,可是他们齐府呐,却一直仗着官位比我们高,势力大,将这事一拖再拖。前段时间那齐觅琴受伤,九堰又是每天巴巴的往齐府送药材,这齐觅琴倒好,非但不知道感恩,还把我们儿子耍的团团转。”

邵明皱眉,想起昨天宴会上齐栋的态度,有几分犹豫的说道:“或许是宣王爷主动招惹的,齐家应该不会选择和宣王府联姻。”

他在朝为官,个中厉害自然是多少能分清楚一些,可是邵母一个妇道人家,却不这么想。

“怎么不会!我看那齐觅琴也没有拒绝宣王爷的意思,估计再过不久宣王府就要多出来个王妃了!可怜我儿的一片心意,平白的为他人做嫁衣!”

“母亲,您说什么呐!”一声呼唤,惹得邵明邵母同时扭头,便看见邵九堰站在那里,脸色略微有些苍白,显然,他是刚听到了刚刚邵母说得最后一句话。

他本是想来给父母请个安,也知道自己出门那么久两位长辈肯定是跟着操心了。没想到邵明邵母并不在房中,问过管家,才知晓他们都在这里。

顺着找来便是听到邵母的那句话,忍不住有些气,走过来对着邵母说道:“母亲,齐小姐那般冰清玉洁的姑娘,母亲怎么可以在背后诋毁她呐?”

邵母心里气急,冷笑一声:“我诋毁她?我的好儿子哎,你可千万别傻了!昨天不知道多少人看到她和宣王爷腻在一起,若说那两人之间一点事都没有,我才不会相信!”

“夫人,够了!”邵明出言制止。看到邵九堰一脸责备的样子,忍不住开口说道:“九堰,若是齐家真的无意,我们也不要再去纠缠了,虽说你和宣王爷关系好,可是和他抢人这种事情是万万做不得的。”

“父亲,怎么连你也这么说?”邵九堰有些惊讶。邵明考虑了一下,还是将昨日宴会上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邵母先前并不知道,如今听邵明这么一说,语气更加的不善:“看看看看,我说什么来着,这种女子就不要去招惹,我们邵家要娶就娶一个行为得体的大家闺秀!而不是这种四处留情的!”

“母亲!”邵九堰声音极高的喊了一句,而后红着眼睛,对着邵母吐出两个字:“慎言!”

他不信齐觅琴会是那样的人,几次接触,他看得出来她对自己有心,虽说还谈不上喜欢,可是也不会完全没有感觉。

在他心里早就把齐觅琴当成是自己的人,因此便是想万般呵护着,疼惜着,如今他不过是出去了一趟,怎么会发生这么多的事?

想起程璆鸣平日里一副游戏人间的姿态,邵九堰冷了脸,他明明知道自己对齐觅琴的情谊,为何还要从中插一脚?他要去问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