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舜华的手攥的紧紧的,笑的比哭的还难看:“说了……”

眼看齐觅琴还准备再说些什么,颜舜华忙得起身:“嫂子,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些事情没有做,就先回去了!”

说完,快步往外走去,似乎是后面有人追一样。

齐觅琴眨巴眨巴眼睛,说道:“哎,表妹,你怎么走了,我还没有说完呢!”

颜舜华步子更快,直接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啧,真是个没有耐性的人,她还没有说找我到底是干嘛来了?”齐觅琴摇着头,坐在那感慨了一句,瞥见一旁两个丫环的神色,翻了个白眼。

“想笑就笑,憋着不难受吗?”

话音刚落,两个丫环立刻是笑的捂着肚子,白玉抹着笑出来的眼泪,看着齐觅琴:“小姐,您说话实在是戳心,颜小姐那脸色可是比锅底还黑。”

海棠在一旁应和:“小姐,奴婢算是知道了小姐嘴皮子的厉害,真真是气死人不偿命。”

齐觅琴撇撇嘴:“瞧瞧你们一个个的,我不过是和表妹说些体己的话罢了。”

她不开腔还好,一说两个丫环笑的更厉害了,觉得有些失态,海棠感觉摆摆手:“不行了,小姐,奴婢还是去外面候着吧,看看姑爷什么时候回来。”

白玉赶紧跟着说:“小姐,奴婢也出去候着。”

颜舜华这一打岔,似乎是让她们几天的压抑心情都好了许多。

齐觅琴挥挥手:“去吧去吧,看看你们现在成什么样子!”

严厉的语气,可是却听不来是真的生气,两个丫环福了一礼,赶紧的往外走去。

看着两人离开,齐觅琴这才是继续坐在那看书,突然是想起来,也有好几天没有见过邵蓁蓁了,想来,又是被邵母罚着做功课了。

颜舜华回到住处,气的直接的摔了东西,踹着一旁的丫环,连声骂着:“可恶可恶!贱人!你为什么还不去死!”

小丫环习以为常的受着,心里早就是麻木了。

颜舜华打累了坐在那里喘着粗气。

她前几天身子刚好,便是迫不及待的去找邵母问情况,毕竟邵母当日可是答应了她的。

谁知道一问,邵母支支吾吾的,话里话外都是拒绝的意思,态度和先前完全不一样了,还跟着劝自己找个合适的嫁了。

清楚邵母的为人,这些话肯定不是她自己想出来的,颜舜华这才是想去试试齐觅琴的口风,谁知道,原来真的是齐觅琴说的!

“贱人!自己嫁进来也就算了!还想霸占着表哥!贱人!”越想越气,这屋子里的瓷器又是报废了几件。

一旁的丫环低头站在那,一声不吭,要是让外人知道这府里的表小姐一直在觊觎少爷,她们真的是,有够丢人的!

绿萝在出去了很久之后总算是回来,面上待着戏谑的笑意回复齐觅琴:“小姐,方才在外面遇见月湘楼的人,来带话说姑爷已经在清光寺了,事想必不用多操心了。”

“嗯?这么快?”齐觅琴多少有几分惊讶,片刻释然:“也罢,反正都能达成目的。”

绿萝点点头,继续说起正事:“小姐,燕国舅开始怀疑赵公明私吞了那些银子,带人去他府里查看情况,那些侍卫都不是吃干饭的,几下便是找到了埋藏的空箱子,燕国舅脸色当场就变了,开始在院中和赵公明开骂。”

一想到当时的情况,绿萝笑意更甚。

齐觅琴勾唇:“噢,这么快就打起来了?不错不错,还有什么,你继续说。”

绿萝轻咳了一声,点头说道:“当时证据确凿,赵公明不管怎么解释燕国舅就是不听,还派人讲他打了一顿,先前承诺给燕国舅的是满满七箱白银,如今是加到了十箱……”

齐觅琴听到这里,开口打断:“你是说燕安不打算追究这件事,而是趁机敲诈一笔?”

这倒是有意思,她还以为燕安会联合其他人一块去闹,没想到……果然是老狐狸啊!

绿萝应了一声:“是,燕国舅以为赵公明拿出来一部分银子分给东门,借此掩饰他独吞了剩下的银子这个事实,因此在原有的基础上又敲诈了他一笔。”

“不过赵公明还真的是能拿的出来,承诺到了晚上亲自给燕国舅送过去。燕国舅这才是罢休,骂骂咧咧的先回了府。”

齐觅琴笑的灿烂:“有趣,这还只是个开始,我倒想知道赵公明怎么应付接下来的那几个,不过还真是便宜了燕安啊!”

绿萝轻声道:“小姐多虑了,那银子能不能到燕国舅手里还说不准。”

“嗯?”齐觅琴转头看她。

绿萝看着她的眼睛,不急不缓的说道:“属下在那看的时候,影卫的头目也恰好在不远处,现在应该是回宫报告这件事了吧?”

她可是小心谨慎的隐匿身形,亲眼看着江远神色的变化,然后迅速赶回皇宫复命的神态。

齐觅琴眉眼弯弯,端起茶水轻轻的吹了吹:“这下,终于是好玩了。”

绿萝有些疑惑的问了一句:“小姐,那十箱银子我们需要动手吗?”

“不,不用,这件事半点都不要插手。告诉月湘楼的人,全部撤回王府守着,不要被人发现了踪迹,至于银子的事情……”

齐觅琴拖着长音,眼中愈发幽暗:“要是真的到了燕安的府上,那就更好了,就算不到,他这国舅爷也当不了多久了。至于赵公明嘛……啧,真为他可悲,这生命,怕是也已经走到尽头了。”

一个随便就能拿出那么多银子的官员,随手就是让整个东门改善了生活的官员;另一个是同流合污的国舅爷,只是这么一次就收货了十箱的白银,程云旗怎么可能会允许这些人存在呢?

“啧啧,燕婉啊……你的好日子可是快要到头了。”齐觅琴低声呢喃了一句。

就算程云旗现在不会动国舅府,可那怀疑的种子在心里种下,迟早是会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的。

“小姐,这件事既然不用管,那么之后的其他事,月湘楼还用再插手吗?”绿萝开口问了这么一句。

齐觅琴把玩着手上的珠子,沉思了一会儿,轻声道:“这事基本上可以放下了,扯得干净一点,不要让影卫带着的那些人发现一点月湘楼插手的痕迹。对了,你去告诉孙婆婆一声,城隍庙的宅子她若是想住,还回去住着吧,不用继续在东门待着了。”

“接下来的事嘛……自然有人亲自收尾,不过是被赵公明抢了功劳而已,告诉彦郡王一声,我们静观其变就好……”

笑容愈发的灿烂,能让程云旗误以为是赵公明设了一个大局,这样似乎……也不错嘛!

至于他如何把那些银子给收回去,那就不是她该操心的问题了,反正已经给程云施捞到了够多的银子,足够他……翻天了!

“邵施主,老衲这么说,你可是明白了?”

良久,无心大师才是听住,淡笑着问面前坐着的人。

邵九堰伸手行了一礼,低声道:“大师心怀天下,在下佩服,说实话,即使大师不出手,在下也是打算那么做。”

无心方丈摆摆手:“邵施主的话严重了,老衲顶多是慈悲为怀,至于心怀天下,那是上位者应该有的想法。”

“是我说错话了。”邵九堰低头,片刻想起什么,皱眉问道:“那里的银子,大师可知道来路?或者说,是谁在控制着的?”

无心倒了一杯茶水,推过去轻声道:“是何来路还重要吗?已经是用到了该用的地方,其他的又何苦纠结。”

说的极为平淡,似乎这些事在他眼里根本不算什么,邵九堰看着那茶水,心中依旧是存着疑惑。

“大师真的不能告诉我那些银子的来路吗?”不甘心的又是问了一句。

无心抬眼看他,笑的温和:“邵公子心中应该有个模糊的答案,老衲说与不说,已经是不重要了。既然这件事邵公子没有插手,还请日后也不要再多参与,若是有事,老衲自会出手。”

邵九堰话噎在喉咙里,许久,叹了口气:“也好,我替那些人谢谢大师了。”

“老衲只求问心无愧,邵施主不必客气,天色已晚,老衲就不留客了,怕是施主家中还有牵挂之人。”无心起身,说了这么一句。

邵九堰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这才是发现有些晚了,赶紧起来辞别:“今日叨扰大师了,改日有机会再来一叙。”

无心伸手行了个佛礼,笑着说了一句:“老衲之前说的,还请邵施主记在心里,这件事情以后都不要再提起,也不用再参与。”

邵九堰点头:“大师放心,在下有分寸,告辞了。”

转身往外走,心也是放下来几分,出门往东门那里看了一眼,唇角扬起一抹笑意,抬步便是往一品轩走去。

答应给琴儿带的糕点,可不能忘了。

寺里,无心安静的站在那没有动静,许久,一个小沙弥走上前,叹了口气问道:“师傅,徒儿有些不明白,这样做好吗?”

无心笑道:“还有更好的方法吗?”转身往屋里走去的时候,又是说了一句话:“这也算是救多条性命,行善积德,你莫要想岔了去。”

“是,师傅。”小沙弥回应了一声,继续去念经……

宫中,程云旗坐在那,气的身子都是发抖的,冷眼看着江远,沉声问道:“说的是今晚直接送去十箱白银?”

江远低头:“是!赵大人确实是这么和国舅爷说的。”

“呵呵,真是大手笔,那可是整整十箱,算起来,少说也有上千两,赵公明一年的俸禄才多少?看起来朕还真的是小瞧了他们!一个个的看着冠冕堂皇,站在岸上,骨子里确是半点都不干净!”

桌子上的砚台被他狠狠砸下去,江远站在一旁不动,等着吩咐。

良久,程云旗眸子眯起,低声吩咐:“你多派点人手,给朕盯着赵公明府邸,以及燕安的府上!晚上若是有动静,直接把那银子给朕带回来!”

江远应声,可只是瞬间,程云旗就又是变卦。

“等等,先不要动!”程云旗仔细思索了一番,抬眼,目光如炬:“跟着那押送的马车,不要动,看看赵公明和燕安的藏银之处都在哪,把大概的数目给朕报回来!”

“是,皇上!”江远应了一句,心里也是知道了程云旗的意思。

等到江远走后,程云旗坐在那,捏着手心的珠子,笑的阴冷:“千万不要给朕抓住什么把柄,要不然……”

彦郡王府,莫寒月坐在那听着绿萝的话,笑的温柔:“就算是姐姐不说,我也没有打算继续查下去,既然是有人接手,那我们就乐得当个甩手掌柜。”

程云施坐在一旁,笑的乖巧:“莫先生,那我们就什么都不做吗?皇兄万一查不到怎么办?”

莫寒月转头看他:“王爷多虑了,皇上要是想查,那可是什么都能查到,只是……说起来我们可以把手里的线索给他们点,推波助澜这种事,干好了也是很不错的!”

翻着手上的书,脸上笑意愈发的深邃,她可是很期待这朝中大清洗一番啊!这次能借着程云旗的手除掉这几个贪官污吏,那些百姓的生活想来也会好一些。

“你回去告诉姐姐一声,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抬头对着绿萝说了一句,看着后者行礼离开。

良久,把目光转到程云施身上,犹豫了一会儿喊道:“王爷?”

程云施抬头:“嗯?莫先生请说。”

莫寒月轻舒了口气,表情极为认真:“王爷可知这次缴获了多少银子?”

程云施眨巴眨巴眼睛,他对于那些东西的概念实在是比较薄弱,因此还真的说不来什么。

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笑道:“莫先生,我不知道。”

莫寒月盯着他的表情,开口解释:“三百多万,王爷可知道这是什么概念?”

瞥见莫寒月稍微有些严肃的脸色,程云施坐直了身子,仔细的想着,回道:“我上次去赈灾,皇兄给了二十万,用于整个灾区的百姓吃穿用度,以及重建房屋,这些银子绰绰有余,三百多万的话……嗯……大概够好几个县的百姓一辈子吃穿不愁。”

莫寒月叹了口气,眼中光芒有一瞬间的黯淡,声音不自觉的低了许多:“王爷说的不错,那些银子够很多人吃穿不愁。”

程云施往莫寒月那边挪了挪,低声道:“莫先生,怎么了吗?”

为什么他觉得今天的莫寒月有些奇怪?难不成是因为自己那会儿没有答出来问题,他生气了?

小心的看了莫寒月一眼,考虑着该如何开口解释自己先前回答不出来问题的窘迫,莫寒月却在这个时候开口。

“王爷,这些银子,王爷打算如何用?”

问的很是直白,莫寒月知道自己这话稍微有些逾矩,不过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她不敢保证程云施看到这么多银子不会动什么心思。要是真的只打算把银子用于置办些什么兵器,借此来考虑一些谋权篡位的动摇百姓的事情,那她则是得斟酌一下这谋士要不要继续当下去。

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程云施,又是问了一句:“王爷打算用这些银子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