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觅琴皱眉看着她,心里有些许不安,但还是强行忍着情绪问道:“出什么事了?慢慢说。”
绿萝舒了一口气,看着齐觅琴的眼睛:“小姐,姑爷也参与到这件事里面来了,而且,似乎是打算直接把银子拿出来,分给东门那些人。”
齐觅琴“腾”的一下起身,脸色瞬间是沉了下来:“他是如何知道的?怎么会这样?你们先前难道没有发现吗?”
突然的想起几天前邵九堰跟自己说过的话:“琴儿,这事要是成了,这京中或许会变好一点。”
原来,他指的是这件事!
绿萝同样有些慌乱,低头认错:“小姐,是属下大意了,姑爷是直接换了那些人的衣服,潜伏在东门内部,属下这些日子只顾注意那处的动向,并没有发现姑爷!”
顿了一下,咬着下唇回道:“姑爷似乎是前段时间去东门帮助那里的人,想了解一下他们现在到底是什么样的状况,这才是不小心发现了些端倪。”
“你们怎么这么大意!”齐觅琴面上带着些许恼怒,喘了口气继续问道:“他现在还在那吗?你们有没有让他发现?”
绿萝摇摇头回应:“还在。没有发现!属下发现了姑爷之后立刻就是回来告诉小姐了,姑爷根本不知道属下也在。”
齐觅琴无力的坐下,她清楚邵九堰的性子,既然是发现了,那么势必不会善罢甘休,只是,要是真的让邵九堰出手做这些事情……
等等!
齐觅琴脸色白了几分,有些急切的对着绿萝说道:“你现在快去一趟彦郡王府!拦着追影,拦着莫寒月!让他们先不要行动!用你最快的速度赶去!愣着干嘛?还不快走!”
近乎是吼着的,她刚刚才是应允了莫寒月的计策,以莫寒月说干就干的性子,要是晚了一步,那些流言兴许就已经传开了。
要是放在一炷香之前,她十分乐意见到这种情况,可是现在不行!他们都是在暗处行动的,只有邵九堰是在明处,要是这件事一被传开,邵九堰必定会帮着那些贫民分配银两。
这样,几乎所有的矛头都会指向邵九堰!包括那些参与其中的官员,包括程云旗!试问,要是明明有机会将那些银子给收入国库,却是被人破坏分给了一些蝼蚁,程云旗会如何做?
更不要说程云旗现在根本不知道这件事,要是被捅出来,他知道后怕是更加震怒。
“该死的!”齐觅琴伸手锤了一下桌子,骂了那么一句,咬牙说道:“这么些人,怎么就发现不了他?”
她倒不是生气邵九堰擅作主张,只是这件事情,她考虑的确实是比邵九堰多了一层,因此知道这事的危险性。
现在看来,只有暂时收手,另想其他办法。只是,要如何先拦着邵九堰,这倒是个头疼的问题。
心里有几分慌乱,喘了几口粗气之后,端起桌子上的茶盏压下暴躁的情绪。
绿萝终于是赶了回来,对着齐觅琴回报:“小姐,拦下了!”
声音有些不稳,明显的赶路过快的节奏,齐觅琴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把杯子放回去,看到桌子上溢出的茶水,才发现自己的手在颤抖。
闭着眼睛平复了一下情绪,看着绿萝说道:“让追影他们看着九堰,然后你快些回来,陪我去一趟宣王府。”
“是,小姐。”绿萝应声。
齐觅琴失去了力气,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
白玉进门给换了茶水,看她一脸疲惫的模样,忍不住开口:“小姐,要不要躺**休息一会儿?”
齐觅琴睁开眼睛,良久回了一句:“不用了。”
话一出口,身上的力气似乎是慢慢回来了,起身说道:“白玉,替我梳妆,我要出门!”
“好的,小姐。”白玉应齐觅琴的要求,给她化上了淡妆,看上去莫名的强势了几分。
先前齐觅琴从来都是不施粉黛,只是这次,她确实需要来遮挡一下自己,以免被程璆鸣看出些什么。
那个人……可是一只不折不扣的狐狸,这次,她也只能找他商议一下,毕竟能拖得住邵九堰的,也只有程璆鸣。
在脑子里想了无数个策略,等到绿萝回来的时候,齐觅琴整理好自己的衣服,脊背挺的直直的,轻声说了一句:“走吧。”
绿萝紧随其后,白玉早已是备好了马车,送她们出去。
齐觅琴坐在马车里,闭着眼睛,一副慵懒的模样,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状态,尽量让自己变得随意一些。
一路平稳,等到了宣王府的时候,齐觅琴睁开眼睛,轻吐了一口气,对着绿萝交待了一句:“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情况,都不要插手。”
她清楚程璆鸣那个阴晴不定的性子,难保他不会突然发疯,万一绿萝再和他动起手来,也是耽误时间。
“小姐,属下明白。”绿萝应了一声。
齐觅琴坐在那不动,轻声说了句:“嗯,你下去传话吧,就说我要见宣王爷。”
绿萝下车,对着门口守着的人说了几句,那些人知晓邵九堰和程璆鸣关系好,如今听说来人是齐家小姐,自然不会怠慢,忙得进门通传。
程璆鸣坐在那,笑得戏谑:“噢?她来找我做什么?这个时候不是应该想着办法救她家那个愣头青吗?”
似乎是猜到了些许端倪,半躺在榻上,对着传话的人挥挥手:“让她进来吧。”
说完,眯着眼睛在那等着齐觅琴的到来,说起来,他可是好久没有在自己的王府见过齐觅琴了,上一次见的时候……好像还是齐觅琴未出阁的时候吧?
程璆鸣咂咂嘴,感慨着自己记得这般清楚,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回神的时候,听得管家在那传话:“王爷,齐小姐来了。”
音落,齐觅琴缓步走进,目光转到齐觅琴身上,程璆鸣眼中异样的光芒一闪即逝,笑得邪魅。
“怎么?琴儿今日打扮的这般好看,是想和本王表达些什么吗?嗯……让我想想,是突然念起本王的好了,想同我……困觉?说起来,我也是不介意的。”
程璆鸣随意的说着,从榻上起身,张开双臂做出要拥抱的姿势。
身后绿萝早已是气的脸色发白。
齐觅琴后退半步避开,神色清冷,没有一点的畏惧,甚至还带着些许厌恶:“宣王爷若是欲求不满,万花楼的姑娘多的是,恕我没心思陪宣王爷玩些下流的勾当!”
说的半点不客气,一点情面也不留。
程璆鸣一副失望的模样收回手,看着齐觅琴摇摇头:“既然不是来和本王做那事的?那你来这干什么?管家,送客。”
齐觅琴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看着说道:“堂堂一个王爷,脑子里除了风花雪月难道就没有其他东西了吗?真为你丢人!”
“哟,这话说的,琴儿还想让我脑子里装些什么?难不成装些国家大事?这我可不敢。”
嘴上是这么说,可那眼中的戏谑却是谁都可以看到的。
管家进门之后站在那里,神色有些尴尬,聊的这么欢快,他到底是送客还是不送客呢?
瞥见站在一旁的管家,齐觅琴眉眼清冷,缓步走过去坐下,低声说了一句:“你出去吧,不用送客了,我和宣王爷还有些话要说。”
管家站着不动,抬眼看着程璆鸣等着答复。
程璆鸣靠在桌子上,笑得无辜:“我说过要听你说话吗?”
齐觅琴坐那不动,抬眼直直的看着程璆鸣:“你会对我的话感兴趣的。”
眼神在空中交汇,谁也不退让,对视了许久,程璆鸣突然的笑了,对着管家挥手:“你下去吧!”
说着,走过去在另一边坐下,伸手倒了一杯茶水推给齐觅琴:“说吧,琴儿想找我谈些什么?”
齐觅琴瞥了那茶水一眼,随后看着程璆鸣,没有半句废话直接点明来意:“我想让你拖着九堰,两天时间就好。”
程璆鸣一脸疑惑:“我为什么要拖着他?不说清楚我可是什么都不会做的?难不成……你想红杏出墙怕他发现?”
“收起你那龌龊的思想!”齐觅琴皱眉,说了这么一句之后倒是有些许犹豫,东门的事到底该不该告诉程璆鸣。
这事她根本没有打算和程璆鸣多说,毕竟程璆鸣的身份是个王爷,若是有那些银子,他大可以招兵买马,这样能离那个位置更近几分。
最初她便是问过程璆鸣,有没有兴趣做皇帝,后者并未直接拒绝……可若是不寻个理由,这人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出手相助的。
忽然的想起一事,端起那杯茶水小啜一口,轻声道:“我想宣王爷不会不清楚之前在城隍庙附近发生的事情吧?”
当时沈秋说还有一个势力隐藏在周围,再加上后来程璆鸣到邵府有意无意的暗示,她心里便是知道程璆鸣必然也清楚那件事。
既然是不能告诉他东门的情况,不如直接抛出这件事来,齐觅琴这般想着。
程璆鸣笑得坦然:“琴儿是指……大理寺的那桩案子?巧了,这个本王恰好是知道。”
齐觅琴抬眼,笑得温婉:“既然王爷知道,那么也应该能理解,我这个人有仇必报,他们既然害我险些殒命,那么这个恩怨,我势必是要讨回来的。”
“最近正好是知道了那些人的行踪,因此想去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只是这事到底是不能让九堰知道……”
话说到这儿顿住,程璆鸣也是知道了她想转移话题的意思,只是难得的想逗弄她一下,低头凑近了些许。
“琴儿不觉得比起邵九堰,我们才更合适一些吗?你看,这些事情,他可是完全不知情的啊!可是对着他不能说的话,对着我就可以,这说明……只有我理解你。”
“怎么样……要不要舍了他跟我一起?我可是能让你更快的达到你所有的目的,嗯?要不要?”
声音极具**,刻意压低了几分,带着些引诱的意思。
齐觅琴脑子里有一瞬间的失神,然而只是片刻,便是摇头让自己清醒:“王爷,我们说的好像是另一件事,再说了,九堰和你完全不同,王爷何苦放一块比较?”
眼神中带着些许轻视,程璆鸣看出她的意思,伸手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脸:“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要知道,我们可是一类人啊!”
说着,手往下移,直接的放到了齐觅琴的脖子上,绿萝脸色突变,正欲上前,脑海中突然想起齐觅琴交待的话,步子顿住,手攥的紧紧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程璆鸣。
齐觅琴神色不变,以为程璆鸣不会做什么,可是在察觉到放在颈上的手慢慢收紧的时候,在心里暗骂了一句,真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混蛋!
程璆鸣笑得邪魅,凑到齐觅琴耳边:“既然是拜托本王做事的,那就拿出些诚意来,你以为,那种幼稚的理由,本王会相信吗?嗯?”
齐觅琴伸手去抓程璆鸣的手,后者这个时候才是放开,似是温柔的抚摸了一下自己刚刚掐着的地方。
疯子!这是齐觅琴唯一的想法,剧烈的咳嗽了几声,好不容易才是缓过来。
抬眼狠狠瞪着程璆鸣,沉声道:“你怎么知道我说的不是真的?”
程璆鸣擦着手,眨着眼睛看向齐觅琴:“琴儿,你莫不是忘了……我在宫中也有眼线?”
齐觅琴脸色变了几分,听得程璆鸣继续说道:“皇兄的影卫有没有残留,本王可是比你清楚。”
伸手给自己倒了杯茶水,笑得魅惑:“琴儿,你有一盏茶的时间考虑一下要不要如实告诉我,或者说……直接走出去自己想办法,就当今日没有来过我这王府,如何?”
说完,吹了吹滚烫的茶水,不紧不慢的喝着。
齐觅琴神色渐冷,早知道程璆鸣不好相与,没想到他竟是这般的聪明。
坐在那安静的思考着,也不说话,若是换一个人,根本不可能在邵九堰完全察觉不到异样的情况下拦住他,可是……
时间一点点流逝,程璆鸣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着急,左右求人办事的又不是他。
等到程璆鸣杯中茶水快要见底的时候,齐觅琴突然的开口:“你想坐上那把龙椅吗?”
程璆鸣挑眉:“现在还不想,怎么,你希望我坐?”
回答的极其自然,就好像他们之间是在围绕“今天吃什么”在讨论一样。
齐觅琴神色如常,淡然回道:“这于我无关。”
良久,斟酌了一下语句,这才是打算把事情说出来。
刚刚那一会儿也是想通了,她倒是因为太紧张邵九堰而失去了些理智。
既然她已经来了这一趟,而且还提到了邵九堰,那么不管自己今天有没有把事情说出来,程璆鸣都会主动去查,而以程璆鸣的本事,查出真相那自然不是什么难事。
轻吐一口气,语气平静:“九堰最近在查东门的事情,我不想让他插手此事,因此你帮我拖着他两日便好,我会出面解决这些问题。”
看到程璆鸣投过来目光,齐觅琴眼睛眨了一下,这才是继续说了一句:“东门那里藏着半个国库的银子,我前些日子才发现的。”
程璆鸣的脸上终于是扬起了一丝笑意。
将身子完全的靠在椅背上,毫不客气的点明:“原来你先前是怕我吞了那些银子,然后……篡位?”
也是亏得齐觅琴定力好,才不至于被邵九堰的话惊到,坐在看着他,既不点头也不反驳,反而继续问道:“我只问你同不同意。”
程璆鸣嗤笑:“自古以来,求人办事需要的是诚意,你既然是让我拖着他,那便要说说……你想拿什么来做为报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