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有所不知,”薛刘氏顺势接下话,厚着脸皮补充道,“我家这丫头小时候调皮捣蛋的很,天天跟在皇上屁骨后头,两人感情自是不错的,以前还哥哥妹妹的叫着,如今皇上身份尊贵,自是不敢再……”
“是吗,倒不知道皇上还喜欢认妹妹。”赵青檀压抑着脾气,明知道薛刘氏话里话外都是攀亲,过于夸张,可一想到周新璋年少时天天同薛珍儿玩在一处,她就止不住的冒火,是了,她赵青檀年纪是大他一岁,如何也做不成他妹妹了。
薛刘氏话音一顿,敏锐的察觉到赵青檀不高兴了,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可不能再说下去了,若不然得罪了赵青檀,恐怕是更没有机会留下来了。
“民妇不太会说话,希望娘娘不要介意,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赵青檀本来不急的,但是这会儿没有心情应对她们,她看了眼不知何时开始又直愣愣看着自己的薛婆,心头又是一软,她想了想,还是从椅子上起身,从高处走向来。
似乎没有预料到她会走近,薛婆瞪大了眼睛,失神了一瞬,突然高兴的拍起来大腿:“是你呀丫头,八爷的媳妇!”
赵青檀双眼顿时染上光芒,她对着薛婆露出了一个明媚的笑容,那一刻,即便是薛珍儿也不得不承认,眼前的女人是真的非常美。
“是我,薛婆,你还记得我。”
“八爷呢?”薛婆一把抓住了赵青檀的手,粗粝的拇指磨得赵青檀有点疼,她主动回握住对方,大声回了一句:“出去了,晚上回——”
“好好,太好了。”薛婆高兴的呀连声说好,“就知道八爷那小子命硬,当年啊……”
她记性突然出奇的好,说起当年信阳城叛军被赵家军招安,周新璋出逃,躲在她的院里避难,险些被搜查到了,她没有说自己被官兵抓去审问,只说那此一别就再也没有听到周新璋的消息,熟不知后来的八爷改名了叫周新璋,从一个士兵做到了将军,最后还打下来天下,当了皇帝。
薛婆的儿子和薛刘氏一开始也不知道这件事,直到去年底听见些风声,后来细打听才晓得是真的,而这次从信阳城搬迁到宁州,她们几次试图告诉她,偏偏薛婆根本听不进去。
她一直惦记着周新璋的下落,讲着讲着薛婆眼眶都湿了,赵青檀替她摸了摸眼角的湿润,主动抱了抱她,“谢谢你,薛婆,谢谢你还记着我们。”
赵青檀初次见到薛婆就从她身上看的了自己祖母的影子,而今再次重逢,她又想起过世的祖母,难免伤感……
两人的叙旧场面教薛刘氏看到了一些曙光,她紧绷的神情终于松了下来,原来自己猜的没错,赵青檀真的认识自己的婆母。
薛婆毕竟上了年纪,这一路坐车颠簸,今日又动了情绪,面色有些发白,赵青檀吩咐人去请御医给她诊脉,待到御医看过之后,才放心让她与薛刘氏等人一起回赵府暂住。
薛刘氏也没再提让薛珍儿留在行宫等周新璋回来的话茬了,许是赵青檀与薛婆的相认,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
只要能留在宁州,就不怕没有机会成事,而且她对自己的丈夫还是有些信心的,如果周新璋能给他机会,官大官小就无所谓。
抱着这样美好的愿想,一家三口就住进了赵府偏院。
周新璋此刻还不晓得赵青檀收留了薛家人的事情。
他今日下了朝就让人去给内阁吱一声,折子好了直接送乾清宫,免课一日,他要去附近的县城巡察,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正值收割熟稻的日子,周新璋亲自带着人下田司农,这消息一传出去,引来许多闲贵人士的围观,其中不乏一些待字闺中的小姐们,打算去目睹一下玄武帝的风姿神采。
这人一多把司农寺这个只管农事没多少人手的衙门担心坏了,平日里他们也就是种种田,研究研究一些可种植的物种,哪见过这种大场面。
鲁连海向来爱热闹,也跟着去了,新官上任的拱卫司指挥使秦化龙领着人担任了护卫皇上安全的责任。
秦化龙是除了齐善武和鲁连海之外跟着周新璋最久的得力下属,虽武力不及齐善武,但是衷心不二,性子谨慎,也比鲁连海要稳重,寡言,很适合拱卫司指挥使的位置,他本人也没有预料到自己会有这样的机会,成为天子近臣。
为了确保周新璋下田之后的安全,还特地挑选了数个身手极好的侍卫假扮农夫全程不离周新璋身外一丈远,只不过他们如此严阵以待,并没有用,因为这日扰乱秩序的全是花枝招展的女子,一个个都要往周新璋跟前凑。
最后把周新璋惹恼了,他当即高声宣布,哪个再凑上来,他就给把人指婚给拱卫司的侍卫,这命令一出,秦怀梁手底下带来的侍卫个个都眼睛发亮,连秦化龙本人都有些绷不住严肃的皮子。
鲁连海不干了,扬着手里拿着镰刀囔囔着‘我好歹是个奉国将军呢,怎么不先给我指婚?’
一众簇立在田埂旁的女人们齐刷刷的看过来,他那瘦削的身板,长得跟猴似的脸……顿时溃散而逃了大半。
没想到最后靠鲁连海的一张脸赶走了人,周新璋带头笑的前俯后仰,众人见他笑,自然是跟着陪笑起来,一时间好不热闹。
一日下来,周新璋跑了宁州周边的三个县,带着乌泱泱的军队一扫而过。
玄武元年,老百姓不仅迎来了大丰收,还有免费的帮工替他们收割,这样的大好事自然是人口相传,津津乐道,不出几日就传遍了大周国。
周新璋忙到晚膳都没有吃,也不等司农寺寺卿统计出这三个县的收成情况,就一溜烟的跑回了行宫,牛新兴第一个迎上去告诉他,赵青檀还在等他。
周新璋顿时精神大震,脚步一拐去了东侧殿,跳进白玉浴池里飞快的洗个澡。
等把自己洗刷干净了,才火急火燎的跑回主殿找赵青檀要亲亲要抱抱……
他进来时,赵青檀正在命人摆膳,周新璋几步到她身边,抱住她的腰身,丝毫不顾满殿的进出的人,往她脸上啾了一口,又连着啾个不停,赵青檀伸手盖住他的嘴,才肯停下来,问道:“怎么在等我?今日没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