拱卫司成立之后的第一桩事就是查赵青檀遇刺的真相,揪出幕后指使。
那晚的蒙面刺客们全都伏诛没有留下活口,并不是陈璘等人杀红了眼不留手,而是那些人一旦被俘就吞毒自尽,根本不给问话的机会。但是周新璋不管这些,让刑部和大理寺协助拱卫司查案。
一个月后。
天越发的热,赵青檀近来不怎么出门,要出门也是赶早,反正日头正了之后是不出门的,今日她赶了早来了乾清宫,进了宫殿之后便解下帷帽,拿过剪春手里的羽扇自己扇起来,“皇上起了吗?”
内侍忙回禀:“皇上还未起,牛总管已经催了几遍了。”
赵青檀笑了笑,把扇子递还给剪春之后,便入了内殿。
小半个时辰过去,周新璋衣冠齐整的同赵青檀一同出来,膳食已经摆好了,周新璋难得睡了个饱觉,神清气爽的接过赵青檀为他盛的粥,懒洋洋的喝了口:“娇娇亲手盛的就是香。”
“我不来你照样喝三大碗。”赵青檀来的并不勤快,一则是周新璋实在忙,二则两人婚期愈发近了,赵青檀也有自己的事情忙活,还有一桩最重要的事情,那就是赵钰醒了,可大抵是睡太久了,整个人比较虚弱,尚且处在恢复期,更需要人的照顾。
“今日赵钰怎么样?能起身了吗?”赵钰是半个月前突然就醒了的,消息传到行宫,周新璋特地抽身去看了,好大一个男儿瘦的不像样子,便是醒了也起不来身,好在脑子没什么大问题。
“嗯,能下床了,但是不宜劳累。”赵青檀笑着给他夹菜,自从赵钰醒了之后,她整个人愈发的容光焕发,也爱笑了,不说周新璋,乾清宫上上下下的人都被她的光彩照的睁不开眼。
“过两日我空下来去看他。”有些事也是时候说清楚了,周新璋要娶赵青檀,天下皆知,唯独赵钰这个最该知情的人蒙在鼓里,身为赵青檀在世上唯一的血亲了,周新璋必须要争取求得他的同意。
这一关,他觉得应当不难,但是到底有些忐忑。
“你来记得提前传个话,别冒冒失失的就上门了……虽然,你是皇上,可他毕竟是我弟弟……”
“我什么时候冒冒失失过?”
“提起来三天都说不完……”
热粥散着浓郁的米香,两人用着早膳,低声说着话。
牛新兴候在殿门口,他这个新晋的内廷大总管只用照顾皇上的穿戴与一日三餐,也没有旁的事情了,说到底,新立的大周朝是真的穷,光是架起来整个朝廷的各部各司的花销就是一大笔钱,而所谓的国库还是空的,前段时间翻新一个供周新璋临时居住的乾清宫就让户部全员头发都薅秃了,而宁州城还在大改,为了建造一个全新的属于大周朝的皇都,工部已经召集了全天下的工匠,另外募集了十万民兵与壮丁……光是养活这些人就是流水一样的花钱。
所以周新璋登基以来都是勒着裤腰带过日子的,行宫里的一切都是从简,能省则省,除了必要如御膳房有一大帮的人,其他都是三五个人就撑起来一个司局。
人少就是非少,管理起来也没有那么麻烦,牛新兴适应了内廷大总管的身份后,对现下的生活非常的满意。
用完膳,内侍收走了东西,周新璋临走又想起一桩事,“等下了朝,我要出宫一趟,你不必等我了。”
赵青檀点了点头,“嗯。”
她也不是黏黏糊糊的女人,早在答应嫁给他,成为一国之母时,她便知道,自己身上也是有担子的,只是现下还没到她使力的时候,唯一能做的就是出钱。
赵家的根基总比周新璋深,积累的财力钱帛也是新朝里数一数二的,国库空虚,周新璋做什么事情都束手束脚,就拿新成立的拱卫司来说,为了获取情报,许多培养大量的人手,然后再分散到各个地方,这笔钱还是赵青檀出的。
两人并行出了寝殿,赵青檀送他到宫道上,然后目送他走远,领着剪春等人转身也要出宫。
一行人往南门口的方向走去,不想路过花园转弯时,一个侍卫穿着的男子守在那儿,见了她赶上来行了礼,趁着赵青檀没有防备,给她递了一样东西。
那侍卫塞完了东西就跑了,可以说是非常的突然。
赵青檀低头看是一封信笺,还未及拆开看,就瞧见对面有一行人朝着她的方向走来,领头的老妪有一丝面熟,身后还跟着一位身姿玲珑的妙龄少女,她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了,便把手里的信笺收了起来。
重新回到了乾清宫,赵青檀高坐在偏殿上,眼神平静的看着坐在下方的数人,她只认得那个上了年纪的老妪,至于其他人,她并没有放在眼里,也不打算记住她们分别是睡。
等茶水都上了之后,赵青檀按耐住想要迫切同老妪说话的心思,等着她们先开口。
“俺越看,越觉得你眼熟,姑娘,俺们是不是在哪见过?”没想到最先开口的是老妪,她打量赵青檀的目光很直接,可以说非常的无礼,但是赵青檀却丝毫没觉得被冒犯,反而笑起来。
“薛婆,你还记得我呢,五年前在信阳城,我们见过……”赵青檀一直记着这位做饭好吃的老婆婆,那时候她处在人生中最孤苦无依最无助害怕的时候,虽然周新璋没有对她做什么,但是她仍旧提心吊胆,而薛婆的出现,大大的慰藉了她彷徨无助的心。
可薛婆只瞧见她张了口,根本听不见她说什么,隔了五年时间,她的耳背更严重了。
“姑娘真俊呐,笑起来跟个仙女儿似的。”薛婆自说自话,端起茶水一口咕噜咕噜喝完,然后擦了擦嘴,又抹了抹鬓边的白发,似乎想起什么,陷入了怀念之中,“在哪儿见过呢,怎么想不起来了……”
赵青檀听见她的话,心中酸涩,接着低头饮茶,掩盖情绪的波动。
可她刚才短短一句话却叫陪同在薛婆身边的妇人变了神色,赵青檀这样金尊玉贵的人怎么会认识一个乡下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