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安硬着头皮坐在安凌希的对面,冲他尴尬一笑:“嘿,安凌希。”

没有等来安凌希的冷眼和劈头盖脸的一顿骂,而是递来菜单,以及他不冷不淡的言语:“点餐。”

“哦。”苏小安接过菜单,抬眸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心里纳闷得很。

这个安凌希难道是假的?太不符合人设了……

一想到自己身负重任,苏小安直了直身子,试探性地问道:“安凌希,你知不知道公司里……一个叫汪诚心的财务部职员?

安凌希当然知道,汪诚心挪用公款的事在集团上下传得沸沸扬扬。他一心想利用开除汪诚心这个处置方式,给公司其他藏有二心的人看看下场,也就是所谓的杀鸡儆猴。

苏小安这种时候谈论这个,显然是汪诚心找她帮忙求情了。

安凌希淡淡瞥了苏小安一眼:“她找你了?”

苏小安撒不了谎,只好弱弱地点点头:“听说她因为涉嫌挪用公款要被辞退了?”

“有话直说。”安凌希声音明显低沉了一个调。

“是这样的。”苏小安清了清喉咙,强打起精神,“她不是有意犯错的,她的父亲……”

“犯了错就要受罚。”安凌希冷冷地打断了她的话,“成人世界,不讲理由。”

“可是,总不可能让她眼睁睁地看着父亲去送死吧?”苏小安有些急了,“要是有一天,你生病了需要钱,我相信稳稳也会不顾一切救你的。”

“你错了。”安凌希把已经切好的牛排放在苏小安面前,眼神笃定,“即使是现在,我儿子也掂得清重量。”

“稳稳才不会像你这么绝情。他那么绅士,那么温暖的一个人,一定会想方设法救你。”

“苏小安,是你感情用事。”

见安凌希没有说话,苏小安还想说什么,却被安凌希的话截过:

“我今天叫你来吃这顿饭,不是让你来替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求情的。”

安凌希心烦意乱,眉宇间透出一丝不耐烦。

好好的一个约会,她迟到、不打扮、不重视也就罢了,甚至还一直讲别人的事。看来,她真当他是上级,而不是丈夫。这场约会,她也当作应酬吧?

苏小安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近来,她总觉得安凌希似乎变了一些,对她没有从前那样凌厉,似乎柔和了很多。可现在看来,他还是一样地不近人情,利益至上。

这顿饭吃得并不愉快,两个人几乎没有交谈。

苏小安时不时地偷偷瞥安凌希一眼,在看到他冷酷淡漠的神色后,心里的低落失望又多了一分。

而安凌希看她整张脸上都写着忧郁与不快,以为是因为她与自己吃饭很勉强,所以眸色黯淡了很多。

两个人各怀心事,神色深沉地吃完这顿西餐后,一起坐车回了家。

安凌希去车库停车时,苏小安先回到客厅,发觉苏靳樑已经从学校回来了。

他兴致勃勃地跟她讲了很多在学校的趣事:

“有个小朋友不愿意放他妈咪走,哭得满脸鼻涕。”

“我们老师长得好漂亮呢,不过,还是没有妈咪你好看。”

“还有还有,有好多女生来找我搭讪……”

苏小安不愿意打扰他的兴致,尽量笑着点点头,可苏靳樑看出她情绪不太对劲。

“妈咪,你是不是受欺负啦?”

“怎么会!”苏小安夸张地笑了笑,“我可是在你爹地的公司上班,谁敢欺负我……”

苏靳樑信誓旦旦地说:“那就是爹地欺负你了。”

苏小安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年纪轻轻就有了这么强的洞察力和推断力,果然是安凌希的孩子……

“其实呢,只是在一些问题上有了一点点小冲突,不要担心。”苏小安摸了摸苏靳樑光滑的小脸,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对了,妈咪问你一个问题。”

见苏靳樑配合地点点头,苏小安便抛出了问题:“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你爹地生了重病需要一大笔钱,你没有钱,你会不会向公司偷偷拿一点钱,当然,肯定会还回去的……”

话还没说完,苏靳樑就肯定地摇了摇头:“不会,当然不会。”

苏小安一脸惊讶:“为什么,那可是你父亲啊……”

“如果爹地知道我为了给他治病,而盗用公司的钱,他宁愿不治了吧。”苏靳樑说得头头是道,“一定会有别的方法。”

苏小安被他这番话怔在原地。

这两人果然是父子。原来,她还没有安凌希了解她儿子。

这时,安凌希停完车,也走了进来。

“爹地!”苏靳樑亲昵地抱上去,“谢谢你,学校真的很有趣呢。”

安凌希看着儿子,微颦的眉头自然就放松了下来。

“后天我们要举行亲子运动会。”苏靳樑面带期待地看着父母,“你们愿意来参加吗?”

“当然!”苏小安肯定地点了点头,“看你妈咪怎么艳压群芳!”

安凌希微微颔首:“爹地也去。”

苏靳樑简直兴奋得要跳起来了,忽然想到什么似的:“不过……老师说,要我们自己制作运动服。”

“妈咪虽然手笨,但一定会尽力做好的!”苏小安笑着捏了捏他的小脸。

“爹地,你可以跟妈咪一起做吗?”苏靳樑一脸天真地说,“我和同学约好了要出去打球呢。”

安凌希下意识地想要拒绝,不过看着儿子一脸期待的表情,他还是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

“那说好了,只能你们两个自己做,不能让别人帮忙哦!”

“放心吧!”苏小安朝他挥了挥手,“玩的开心啊。”

这天晚上,安凌希推了尚未处理完的公务,和苏小安坐在她的卧室里,一起制作运动服。

方特助做梦也想不到,安凌希这双用来签字的分分钟上下几百万的手,居然用来做运动服。

陈嫂送来小吃时,安凌希正在埋头绘画服装草图,而苏小安在裁布料。

看着眼前这温馨的一幕,她柔和的脸上不觉浮起一丝微笑。

她不禁想起几年前,苏小安“死去”之后,安总每天沉浸在工作当中,早出晚归,几乎所有时间都待在公司里。她看着他一天天消瘦,却怎么也劝不动。

果然,也只有太太有这个魔力,能让安总听她的话,做一些除了工作之外的事。

陈嫂放下小食拼盘后,又静悄悄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