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在这以后,大唐朝廷内部,种种失策、短视的战略举措,更让李泌揪心痛苦,忧郁不安。
大唐朝廷君臣政务处理、处置的屡次失当,不断激起地方官吏、黎民百姓的反抗逃亡,军中兵变的发生。
朝中文武百官,屈服于宦臣的势力,渐渐地只知道司空李辅国、观军容使鱼朝恩、内侍省常侍程元振,而不知道还有一个大唐皇帝存在。
皇帝的权利,被李辅国、鱼朝恩、程元振等奸佞架空,李亨的处境越发孤立,也越来越不能控制朝廷的局势了。
对统兵的藩镇将领们,李亨却是更加猜忌担心。
将帅们的处境,也是人人自危。将士、吏民,对大唐朝廷,也是越来越离心离德。
人人图谋自保,苟延活命,没有谁愿意去认真思考,如何为国尽忠,为国效力。
2
宝应元年(公元762年)四月初五日,大唐帝国由盛转衰的罪魁祸首太上皇(李隆基),在西京长安的神龙殿里久病缠身,忧郁而死,享年七十八岁。
李隆基的儿子,当今大唐天子李亨,也身染重病,奄奄一息,危在旦夕了。
大唐宫中变乱的消息,迅速地在天下传播开来,并很快传到了衡山,传到了李泌的耳朵里。
父亲李亨病重以后,太子李豫(李俶)的处境,也变得更加危险艰难。
李泌的担忧情绪,也更加强烈,越发难以抑制。
3
最初,张皇后欲谋夺嫡掌权,于是与李辅国等宦臣互相勾结利用,李辅国、程元振、鱼朝恩等宦臣,遂利用李亨和张皇后的宠信,逐渐独揽了宫廷和朝廷的大权。
但因私利勾结者,必然因私利而决裂。这句话,用在张皇后与李辅国、程元振、鱼朝恩等宦臣身上,也十分合适。
张皇后与李辅国,终于因为利益的争端和权利的分配问题,而闹翻了脸。
李辅国技高一筹,他安插宫内射生使程元振等人,充当自己的同党,作为他在皇宫中的耳目和内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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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夫君李亨的病势,渐渐沉重,药石不进,张皇后伤心欲绝,越发担心自己的未来,更加忧郁不安。
一直丰腴美丽的张皇后,面容憔悴,一下子老了好几岁,更加沉迷于佛事之中,一心祈求神佛保佑。
想起自己孤苦无依的处境,张皇后的心里就十分愧悔,常常对着宫中亲密的侍女张颖儿等宫女诉苦道:
“孩子们啊,乾元三年(760年)六月二十六日这一天,是一个多么悲伤的日子啊!
寄托着哀家一生希望的兴王佋儿(李佋),怎么就会突然夭折了呢?佋儿才仅仅只有八岁啊!
老天爷啊,万能的佛啊,难道真是因果报应吗?
自从哀家的亲生儿子兴王佋儿离世以后,哀家的希望,就彻底落空了。
哀家如今,还有什么希望呢?
如今在宫中,哀家已经是孤身一人,茕茕孑立,形影相吊,有谁能够安慰哀家呢?
如今,陛下又病危,哀家的小儿子定王侗儿,还非常幼小,才只有六岁,而小女儿颖儿,也还十分幼小,谁能够帮助哀家呢?
万一某一天,陛下突然驾崩以后,哀家的处境,不是会更加孤立无助吗?
难道李辅国、程元振、鱼朝恩等,会放过本皇后,让本皇后安享晚年吗?”
张皇后心里很清楚,没有了夫君了李亨的庇护,自己最终一定会受到李辅国等人的暗算和打击的。
“看样子,如今,为了自保,哀家只有先下手为强了。只有诛杀掉李辅国、程元振等,才能永绝后患,保证哀家的安宁啊!
可是,哀家独处宫中,没有战友盟军,怎么能够战胜狡诈成性的李辅国呢?”
张皇后忧虑不堪,烦心不已,对着侍女们无助地倾诉着。
侍女张颖儿最为懂事,急忙安慰张皇后道:
“娘娘,天无绝人之路。陛下受到上天护佑,一定会恢复健康的,娘娘不用担心忧虑。太子殿下孝顺,宽容大度,娘娘何不捐弃前嫌,与太子殿下和好呢?如此,何忧李辅国擅权误国呢?”
“颖儿说得很对。如今,陛下病势沉重,留给哀家的日子已经不多了啊!
看样子,哀家只有和太子殿下捐弃前嫌,结成联盟,才有一丝胜算啊!
可是,哀家与太子结成同盟军,与李辅国抗衡,最终能行吗?殿下会忘掉当初哀家的绝情吗?
哎呀,管他成不成,哀家也都要拼死一搏,试一试!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难道哀家,就忍气吞声,任由李辅国、程元振这些奴才,肆意宰割欺凌吗?”
想到这个主意,张皇后立即迫不及待地忙碌了起来,急忙派内臣张如祥出去传话道:
“张如祥,如今陛下病势沉重。你立即出宫,传陛下旨意,请太子殿下立即进宫,探望父皇!”
张皇后希望,能够当面召见太子,请太子李豫来到宫中,秘密磋商诛杀李辅国的大事。
4
当初的太子李俶,如今已经被父皇改名为李豫。
自从前些年,与张皇后在夺嫡事件中,结下矛盾,留下隔阂以后,李豫一直生活在忧郁与恐惧之中。
李豫为人低调,不敢张扬,谨慎小心,心中的芥蒂,也一直难以疏解。
听见张皇后邀请,李豫不忍心拒绝,也想探望一下父皇的病情,探探一下张皇后的口风。
李豫遂在侍从张武吉等的引领下,以探望父皇病情为名,连夜连晚,进入了内宫之中。
李辅国、程元振、鱼朝恩耳目众多,很快知道了张皇后召见太子之事。
5
“豫儿参见母后娘娘!”李豫进宫以后,立即向张皇后毕恭毕敬地行礼道:
“母后娘娘安康!陛下病情好些了吗?御医们怎么说的呢?
长久以来,孩儿就十分忧虑陛下的圣体,担心母后娘娘照顾父皇,负担太重。
只是因为受到司空尚书令大人阻挠,孩儿担心私自进宫探望,会惹父皇生气,所以不敢经常在父皇的身边侍候问询。
父皇的龙体,多亏娘娘的照顾,病情才不至于加重!豫儿对此,一直对母后娘娘感激不尽!”
“豫儿不必多礼,这些都是为娘应该做的。
太子殿下,为娘今天请你进来,不仅是想与殿下讨论陛下的病情,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欲与殿下商议。
太子殿下,你能够静下心来,听听为娘的建议吗?”
张皇后知道李辅国耳目众多,时间紧迫,机不可失,立即十分客气地对李豫说道。
张皇后挥了挥手,迅速地屏退了她的左右亲随侍女。
然后,张皇后脸色凝重,开门见山,推心置腹地劝说起太子李豫来道:
“殿下:
你不是不知道,如今朝中、宫中的情形。陛下长期体弱多病,并不是为娘,不想让殿下进宫,来看望侍候陛下,而是李辅国、程元振等宦臣,不允许为娘这样做啊!
殿下应该十分清楚,长期以来,李辅国就掌握着皇家禁军和宫中的权利,宫门钥匙等,就连陛下的诏书训令,如果没有李辅国的同意,也不能够发出,成为政令。
如今,李辅国担任司空尚书令,已经凌驾于吾皇之上,就连为娘,也常常受到他的欺侮欺凌,没有自由了。
如果没有李辅国、程元振的同意,为娘也是寸步难行,就是想请殿下进宫,探望父皇病情,也不能够啊!
为娘心中是愤愤不平,但娘是一个女流之辈,没有帮手辅弼,对李辅国、程元振等家奴,也只有忍气吞声,奈何他们不得。
孩儿一定非常清楚,自此受到陛下宠爱信任,执掌宫中朝中大权以后,李辅国,程元振越发骄横跋扈,在朝中,宫中,他们徇情枉法,作恶多端,罪恶滔天,已经无人能制。
不久以前,李辅国就擅自做主,逼迫太上皇搬离居住了数十年的宫殿,以致让太上皇忧郁成疾。陛下也因为没有为上皇尽到自己的孝心,而感到愧疚,因而生病。
如今,叛乱未息,国家多难,百姓凋敝,上皇驾崩离世,陛下也久病在床,更加无人能够制约李辅国,程元振等奸佞小人了。为娘为此,忧心如焚,食不甘味,常常辗转反侧,思考限制奸佞,拯救国家之策。
不瞒殿下,而今你的父皇,病情十分严重,已经进入病重昏迷的状态,一时清醒,一时糊涂,根本无力发出旨意,去制裁、约束李辅国,程元振了。
在朝中、宫中,李辅国、程元振等家奴,已经是尾大不掉之势,唯一有所顾忌的,就是哀家和太子殿下你了。
而为娘私下听说,李辅国已经与程元振等宫中宦臣秘密勾结,准备趁陛下病危之时,犯上作乱,谋夺帝位。他们谋划已久,发动近在咫尺,只是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时候。
为娘希望,我们母子俩,能够联合起来,先下手为强,屠灭李辅国、程元振等奸佞小人,拯救社稷,免得到时候陷入被动,掉入这些家奴设置的陷阱,落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李豫(即李俶)听后,心中惶恐不安,警觉地向四周看了一眼,轻声对张皇后劝道:
“母后娘娘啊,你说的那些话,不过是一些道听途说,捕风捉影的话语罢了,怎么能够当真呢?
司空尚书令大人,宫内射生使大人,一直对父皇忠心耿耿,竭尽忠诚,为朝廷尽心尽力办事,是帝国忠良。他们怎么可能,图谋反叛,谋夺帝位呢?
母后娘娘,你是多虑了。听孩儿一句话,你把这些事情,抛在一边,好好侍候父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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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期以来,李豫一直就十分畏惧李辅国、程元振,知道他们仗恃父皇宠爱,长期掌控皇家禁军,已经在朝中、宫中以及皇家禁卫六军中,拥有强大势力。
李豫胆小怕事,做事谨慎小心,十分清楚宫内宫外,朝堂之上,包括他自己的太子宫和皇后娘娘的身边,到处都是李辅国,程元振安插的党羽和密探。
自己稍有不防,出言不慎,行动张扬,就会自取灭亡,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落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听了李豫的劝说之言,张皇后依然不肯放弃。泪水流了下来。
张皇后沉吟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如今是最佳的机会,失去这次机会,就恐怕再也没有机会了。李辅国、程元振等,是不会让我从容应对的。”
张皇后泪水涟涟,只有强忍悲伤和忧郁,继续不停地哀求李豫说道:
“难道殿下的心中,是不是始终也忘不了,为娘当初,不理智地与李辅国联合,对殿下和建宁王的中伤陷害吗?
不瞒殿下,为娘那时,之所以那样做,都是一个做母亲的,为自己孩子着想的心思啊!哪个母亲,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有所作为,成为帝国的继承人呢?
现在想起那些往事,为娘心里,就十分后悔,觉得对不起你们兄弟,尤其是逝去的建宁王。
佛家说因果报应,有因必有果。如今,为娘已经想通了,为娘已经受到了报应,怎么还敢跟殿下过不去,造下冤孽呢?
自从你的小弟弟佋儿八岁那年,夭折以后,为娘就万念俱灰,对以前的糊涂言行,追悔莫及,所以常常吃斋念佛,请高僧念佛超度,祈求佛祖神灵的保佑。
豫儿啊,你能够忘记为娘当年的糊涂,与娘站到同一条战线,拯救为娘,拯救帝国吗?”
张皇后满脸泪水,推心置腹地劝说李豫道。
7
听了张皇后椎心泣血的叙述,李豫的心一阵震颤,就要打算接受张皇后的请求了。
然而,想起张皇后当初的绝情和冷酷,想到李辅国、程元振等人的可怕,李豫又犹豫了。
李豫泪流满面,也跟着啜泣起来。等了半晌,李豫终于忍住哭泣,婉言谢绝,劝解阻止张皇后道:
“母后娘娘啊,父皇现在生命垂危,再也经不住变乱的折腾了。司空尚书令大人与宫内射生使程大人,一直都是父皇十分宠信的功臣故旧,为国忠心耿耿,功勋赫赫。
如果母后不奏报陛下,审判他们的罪行,就私自出兵,把他们直接斩首。儿臣担心,恐怕会在皇宫中、朝堂中,引起巨大的惊扰和震骇,扰乱国家安宁。
如今,叛乱还未平定,国家已经经受不住大的波折了,需要稳定。恐怕陛下听闻此事以后,陛下的龙体难以承担,那就悔之晚矣!
何况司空尚书令大人与宫内射生使程大人,一向机警,老奸巨猾,他们能够接受宰割,心甘情愿地束手就擒吗?
儿臣担心,打蛇不成,反被蛇咬,在朝中、宫中酿成变乱,危害社稷,那就祸莫大焉!母后谨慎,不要轻举妄动。”
李豫疑虑重重,继续劝说张皇后道。
张皇后忍住自己的悲伤,冷冷地看了李豫一眼,心中极度失望,沉吟道:
“本皇后太了解太子殿下的性格了。殿下谨慎小心,优柔寡断,与父皇相似,不是可以托付大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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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张皇后还不死心,还不愿意放弃最后的努力。她擦干眼角的眼泪,继续说服李豫道:
“殿下啊:
为娘知道,你心中的想法。你的弟弟侗儿,如今还十分幼小,不是能够担负重任的人,对于这个,殿下你可以完全放心。
为娘向你发誓,事成以后,为娘绝对不会背弃娘与殿下的约定,否则必定遭到天谴,被五雷轰顶。
为娘老实坦白地对殿下你说,为娘之所以这样做,只不过希望,在陛下驾崩仙逝之后,殿下能够保住为娘和你幼小无助的弟弟侗儿,小妹颖儿,我们孤儿寡母的性命。”
张皇后哀求李豫道。
“娘啊,你不要再说了!豫儿向母后娘娘对天发誓,侗儿是我的亲弟弟,颖儿是我的亲小妹,豫儿绝对不会伤害他俩的。
娘啊,豫儿已经在宫中,待了很长时间了,恐怕会惹起司空尚书令、宫内射生使程大人的怀疑,让他们不满意了。
娘啊,豫儿的太子府里,还有许多其他的重要事情,需要及时处理,以免父皇责怪。
请母后娘娘不要过虑了,司空尚书令、宫内射生使程大人,虽然有些居功自傲,跋扈张狂,但他们对父皇忠心耿耿,对帝国忠贞不二,是绝对不敢做出危害国家,伤害母后娘娘的事情的。”
李豫劝解张皇后道。听了李豫所言,张皇后没有得到丝毫安慰,反而越发恐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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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皇后的心中,又是一阵悔恨,自责道:
“唉,本皇后早年,与太子殿下兄弟结下的梁子,这辈子恐怕已经是难以化去了啊!
要是当初,本皇后能够记住,稚儿临走时叮嘱哀家的话语,该有多好啊!
哀家就不会有今天的窘迫了。
唉,事已如此,难道真是天意吗?难道哀家只有听天由命,束手就擒吗?”
张皇后对李亨、李豫父子两人优柔寡断,猜忌狭隘的性格,了解得实在太深了。
“哀家知道,哀家已经无法,再劝说太子,与哀家结成统一战线,并肩作战了。
哀家绝对不是一个,愿意轻易服输的人。难道离开了太子,哀家就一事无成,任人宰割了吗?
哀家发誓,一定要另辟蹊径,寻找到真正的战友。哪怕是孤注一掷,拼个鱼死网破,哀家也绝对不会心甘情愿,受制于人,让李辅国、程元振这些奴才得逞!”
见李豫意志坚决,已经没有了一点回旋的余地,张皇后不禁十分失望,知道大势已去。
思索半晌,张皇后只好说道:
“太子殿下啊,你暂且回去吧!你的父皇病榻,你就不要去看望了,免得你们父子见面,伤心难过,加重陛下病情,让殿下徒生挂念忧伤。
请殿下放心,娘会一心一意,照顾好你的父皇的。
哀家有了闲暇,也会认真考虑殿下你的建议,一切为了大唐安定,百姓福祉,大人大量,大人不记小人过,力争能够与司空尚书令、宫内射生使程大人修复好关系,让陛下安心养病!”
“娘啊,如此的话,则是帝国之幸!娘啊,你要多多保重,如果得到司空尚书令、宫内射生使程大人批准,孩儿稍稍有空,一定会再次前来,探望父皇病情,看望母后娘娘的!”
李豫向张皇后,行礼,告辞出宫。告别张皇后,出宫以后,李豫就匆匆忙忙地回到了自己的太子宫里,一直担心,会有人跟踪,偷听他们母子的谈话。
10
张皇后巾帼英雄,办事果断决绝。等太子李豫出宫后,张皇后急忙再对宦臣张如祥说道:
“如祥啊,陛下病势越发沉重,我十分担心。麻烦你再跑一趟,去请越王进宫,探望陛下病情。本皇后重重有赏。”
宦臣张如祥得令,立即前去寻找李係进宫探望。
李係是李亨的次子,原封南阳王,如今早已经受封为越王。李係曾经担任过天下兵马元帅等职,为父亲继位,平定安史叛乱,立下过赫赫功勋。
越王李係年轻气盛,英俊能干,性格直爽,没有多少心机。李係一向对李辅国、程元振等人的专权误国,十分不满,对他们恨之入骨,多次建议父皇,限制他们权力,李亨都不允许。
越王李係,很快应张皇后之邀,进入了宫中。
“母后娘娘,父皇的龙体如何?病情有所好转吗?母后娘娘也一向安康吧!
自从父皇生病以后,母后娘娘一直侍候在父皇身边,进奉汤药,贴心照顾,实在太辛苦了。
母后娘娘,你也要注意保重身体,注意保养休息,不要累坏了身体。父皇还要依靠你呢!”越王李係向张皇后行礼,关切地问候张皇后道。
张皇后听了,一股暖意,涌上心头,顿时热泪盈眶,自思道:
“越王果然与太子殿下不一样,多情多义,善解人意。哀家一定要用眼前朝廷的严酷事实,去激怒係儿,以便让係儿,成为哀家的坚定盟友。”
想到这里,张皇后稍稍安心,急忙对李係说道:
“多谢越王关心!係儿啊,为娘自己,身体一向硬朗,到没有什么大的问题,没有什么大的问题,请越王放心。谢谢係儿的问候!
係儿啊,你父皇如今的病情,实在很不妙啊!御医们也是想尽了办法,但还是回天乏术,难以让陛下痊愈。
为娘私下里,一直担心,恐怕陛下,已经不能够支撑多长时间了。想到这个问题,为娘就心如刀绞,恨不得代替你的父皇,去忍受病魔的折磨。”
听到父皇的病情十分危急,越王李係泪流满面,痛哭起来。李係忍住自己的哀伤,对张皇后说道:
“母后啊,孩儿不孝!父皇如今已经病成这样,孩儿却毫不知情,还以为父皇就要痊愈了呢!
孩儿多次向司空尚书令大人、宫内射生使大人请求,进宫侍候父皇汤药,司空尚书令大人、宫内射生使大人都不同意。孩儿不敢违背朝廷规矩,只好待在家里,盼望父皇病情好转。不想到了如今,父皇病入膏肓,臣子却依然蒙在鼓里。孩儿不孝,孩儿不孝啊!”
李係痛哭流涕,十分内疚地对张皇后说道。
“係儿啊,你不用内疚自责。
无法进宫,侍奉父皇汤药,也不是你的责任。如今为娘,也受家奴制约啊!就是为娘想请御医进宫,给你的父皇诊治,也必须有司空尚书令大人、宫内射生使大人的允许才行啊!
不仅仅係儿你,无法进宫探望父皇,就是太子殿下,如果没有司空尚书令大人、宫内射生使大人的同意,也没有多少机会,能够见着你的父皇,探望侍候父皇啊!
司空尚书令大人、宫内射生使大人,总是以防止奸人作乱为由,对宫廷严密封锁,不许闲杂人等,进入宫廷。
係儿啊,你知道吗,你父皇的病情,之所以会加重,都是司空尚书令大人、宫内射生使大人这些奴才,惹的祸啊!
李辅国、程元振多次触怒太上皇,挑拨太上皇与陛下的父子感情,你父皇无能为力,内疚于心,因此忧郁成疾啊!
为娘曾经多次私下里劝说你父皇,叫他下旨,制约住自己家奴,也没有受到多少成效啊!
不瞒係儿啊,如今,你父皇的病情已经日趋严重,恐怕已经无力回天了啊!
所以,为娘担心,李辅国、程元振这些奴才,恐怕会趁机犯上作乱,对帝国,对为娘,对太子诸王不利啊!”
张皇后开门见山,提到了邀请李係进宫的正题,忧心忡忡地对李係说道。
“李辅国、程元振这些个狗奴才!仗恃父皇对他们的宠爱信任,担当司空尚书令、宫内射生使重任,越来越骄横跋扈,无法无天了。
不满母后娘娘,与本王早就看他们这些奴才,不顺眼了。要不是父皇一直惯着他们,宠着他们,肆意纵容,怎么会有今天这样尾大不掉的结果呢?”
李係擦干自己的眼泪,怒气冲冲地对张皇后说道。张皇后一听,心中一喜,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张皇后急忙赞同道:
“係儿所见极是!为娘也对司空尚书令大人、宫内射生使大人这些骄横跋扈,无法无天的可恶家奴,恨之入骨啊!
唉,可惜啊,为娘是一个女流之辈,手无缚鸡之力,手中又没有权力和军队,无法抑制他们。
对待这些奸佞奴才,为娘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对他们是无可奈何,无能为力啊!
虽然他们骄横跋扈,以下犯上,多次触怒你的父皇,为娘也只有忍气吞声,任由他们为非作歹啊!”
张皇后叹息道。
“母后娘娘啊,你怎么不请太子殿下帮忙,出动军队,驱除奸佞呢?
太子殿下功勋赫赫,德高望重,朝中又有司徒、司空大人的支持和辅佐!”
越王李係不解地问张皇后道。
见越王李係与自己的心意相通,张皇后越发充满信心。她露出忧郁的神态,继续对李係说道:
“哎呀,係儿,你高看你的大哥了。不瞒係儿,太子殿下仁爱软弱,处事优柔寡断,不是一个能够做大事的人啊!
太子殿下胆小如鼠,哪里有胆量派军,去杀死李辅国、程元振那些奸贼家奴呢?
太子殿下如果能够赶上係儿的万分之一,能够像係儿这样敢作敢当,英武果断,那国家就有救了啊!”
“多谢母后娘娘的赞誉!李辅国、程元振这些奸贼奴才,违法乱纪,祸国殃民,孩儿早就恨入骨髓,想收拾他们了。只是,此事重大,关系国家安危,本王孤掌难鸣,才让这些狗奴才,逍遥法外,得意忘形至今。”
越王李係愤愤不平地对张皇后说道。张皇后一听,更加放心,急忙鼓动李係道:
“係儿真有骨气!係儿啊,只有你勇敢睿智,嫉恶如仇,与太宗皇帝相似,才称得上是太宗皇帝的嫡系子孙。
係儿啊,你敢不敢挺身而出,与为娘一道,舍生取义,为国诛贼呢?”张皇后终于谈到了正题道。
李係已经振奋起来,立即不加思索,脱口而出,答应道:
“一切听从母后娘娘的吩咐!只要能够诛灭国贼,孩儿鞠躬尽瘁,肝脑涂地,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李辅国、鱼朝恩、程元振那些个奸贼,不过是父皇豢养宠爱的几个家奴而已,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除掉他们,是轻而易举。为了天下大计,为了社稷安危,百姓安康,臣儿怎么会不敢呢?”
越王李係慷慨激昂地对张皇后说道。
“好!大王真不愧是太宗皇帝的嫡系子孙!好有勇气!好有骨气!好有魄力!
係儿啊,你的弟弟侗儿还小,为娘可以对天发誓,事成以后,为娘一定不会,自居己功,一定会好好报答係儿你的。
为了万无一失,一举破敌,为娘立即与大王,好好地商议商议,以免打蛇不着,反被蛇咬!”
张皇后建议越王李係说。越王李係,振奋不已,慷慨激昂地对张皇后说道:
“诛灭逆贼家奴,是为了社稷苍生,李係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好!係儿听从母后娘娘的吩咐!我们母子好好商议,定让那群奸贼,死无葬身之地!”
张皇后,越王李係,母子二人,一拍即合,盟誓讨贼。他们细细商议,秘密定计,寻找帮手,择机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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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张皇后,越王李係母子的密谋,已经提前泄漏。早有李辅国的内应李怀新,密告给了程元振。
“报告宫内射生使大人:
大事不好!
越王与皇后娘娘密谋,秘密命令内谒者监段恒俊等奸贼,挑选勇敢健壮的宦官二百余人,在长生殿结合。
越王已经偷偷地发给他们铠甲武器,准备立即动手,去诛杀司空尚书令大人、观天下军容宣慰使大人和宫内射生使大人。
请司空尚书令大人、观天下军容宣慰使大人和宫内射生使大人留意,早点采取行动,以免让叛逆得逞!”
程元振听了,大吃一惊,急忙禀告李辅国、鱼朝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