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幻之仍是淡淡地:

“清者自清。”

章筱雨盯紧徐幻之,想从他脸上找到答案:

“说是这么说,找不到东西无法自证清白。”

又从包里拿出两张照片摆在徐幻之面前。一张是金钱豹的头,半露在地上打开的匣子外,另一张是打劫者中一个小混混的手,上面有豹子刺青。

章筱雨指着豹子刺青:

“这个豹子刺青和你的金钱豹没有关系吧?”

徐幻之盯着照片看了看,为章筱雨斟茶:

“喝茶吧,你这逻辑有点混乱。”

“小江湖”终究是“小”,如此便败下阵来。道理想通了,她不再为杨一凡在他身上追究,她还会寻别的路子。

然而她对他终究是好奇的。

“徐先生,请你再讲讲梳妆台的故事,上次说得不详细。”

她要求,他便依旧不忍拒绝。点点头,喝口茶,便开始了述说。

不记得是哪年。

不记得是多久以前。

那年的某一天。

海边,一处高高的悬崖,寒风凛冽。

一对年轻的男女相向而立。

他只穿着薄薄的中山装,她只穿着薄薄的裙褂,在风中紧紧相拥。

他的脸冻得通红,她的脸也冻得通红。

他不怕,她也不怕。

她依偎在他怀里,他就是天,就是地。

她跟着他,便觉得天地开阔,心中踏实。哪怕所有人都反对,哪怕父亲将她囚禁在家中,她仍是偷偷地跑了出来。这悬崖是他和她定情之处,也是他和她最常约定见面的地方。

她对他说:“哪怕所有人都反对,我也要跟着你。”

他对她说:“这一世,我们不会再错过。”

她对他说:“只要有你,我就有一切。没有你,我断不会独活。”

他掩住她的口。

“我答应你,我随着你走,我不会退后一步。”

他牵着她的手,和她面朝大海跪下。

“天地为证,我俩结为夫妻,永不分离!”

两人虔诚地拜天,拜地,对拜,终于拜成夫妻。

寒风中的山崖一片荒凉,而山崖的低处却开着一丛艳丽的红花。

鲜花吸引了他的目光:

“你看,那束鲜花定是为恭贺我们而开,我去为你采来。”

她望着他,甜蜜地笑,一脸的幸福。

他不舍地,一步,一回头,朝山崖下走。

直到身影消失在一个弯道后。

他弯着腰一路采花,忽地被一只手捂住嘴,捂住他的那只手上还有一块白色的手帕,另外几双手同时抓住他。

“少爷,老爷要你回去”。

老管家双手作揖,微微弯腰,但眼神里是不容违抗。对少爷固然要谦恭,而老爷的命令却必须执行。

徐幻之挣扎着想踢打,身子却一下瘫软了。他被一个壮汉扛在肩上,一群人簇拥着,从另一条山道下去了。

她一直在悬崖上痴痴地等。

从黄昏到清晨,又从清晨到黄昏……晨昏颠倒,终究没有把他等回来。

三天后,她跳了悬崖。

没有他,她是不会活的。

又过了两天。

当他从家中跳窗逃出赶回海边的时候,悬崖边上只剩下她的绣鞋和玉佩。他撕心裂肺地喊她的名字,终究无法把她喊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