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末凡是破军……”景帝自语,以前他也对这句话深信不疑,但不知道为何,金河回来后,他便一直心神不宁,连修道都静不下心来。

“破军会不会是凌末凡身边的人?”景帝忽然问道。

国师一愣,随即摇头:“占星盘虽不能精准预测到谁,但能感应到破军星的气息,破军星就在龙血卫之中。但陛下当知,破军星非有大气运者不可,这何若之虽然不错,但气运不强,不可能是他。”

凌末凡身边,能有资格成为破军星的,只能是何若之了。但何若之气运差了些,可以排除掉。

“会不会是穆相的长女?”景帝继续问。

国师长长的眉毛抖动了一下,声音不掩诧异,道:“陛下何出此言?”

景帝沉吟道:“当年云顶山一役,除却我外,还有一人也有收获,那人便是秦易梦。这个是穆相的血书,国师请看。”说着,景帝将袖袍中的血书交给了国师。

国师接过血书,饶是他修道多年,心境也起了明显的变化。

“想不到秦易梦就是芝兰,芝兰便是秦易梦,怪不得陛下会放过穆相一家老小。”国师轻轻一叹。

“孙嫣自诩聪明,以为秦易梦被镇压在金刚山下。哼,秦易梦又岂是好抓的,当年云顶山一役,连你我都失手了。这样的对手,让人敬畏。”景帝目光闪烁,显然当年那一段记忆并不美好。

国师也露出追忆的神色,秦易梦,这个让他都忌惮的奇女子,谁能想到她会化名芝兰潜伏在穆家,并生下了穆如月。

“陛下,我仍坚信破军便是凌末凡,穆如月虽然不凡,哪怕服下……”说到这,国师顿了顿,跳过了关键字眼,显然在避讳什么,“穆如月也不可能成为破军。便如陛下,不会再追求杀伐之道。”

破军主杀伐,像景帝这等服过云顶山仙药的人物,只会追求长生不死,并不会追求杀伐之道。

景国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心神渐渐平静了下去。

既然破军是凌末凡,那一切还在计划之中,至于穆如月,暂且不去动她,穆如月在,秦易梦早晚会暴露踪迹。

这也是他留下傅秋石的原因。

……

金刚山。

位于京城西郊的一座高山,一座寺庙隐于深山绿林之中,一阵阵禅音从山林中隐隐传出。

这一日,一座华丽的凤撵出现在了山道上,抬凤辇的是四位高手,抬着凤辇,依旧如履平地,在山林间快速飞跃。

车帘随山风轻轻抖动,露出一张明艳冷漠的脸,正是清宁宫的主人,孙皇后。

这一次,她连心腹常公公都没有带。

在山林间约莫走了半个时辰,孙皇后等人终于来到了隐藏在山林间的寺庙前。

红墙黄瓦,禅音时不时从里面传出,遍及山林。

神色冷漠的孙皇后,听到禅音后,神色不由缓了缓。

山门前,自有看门的小沙弥,不过小沙弥看到凤辇后,并未上前问话,而是恭敬地唱了一声佛号。

凤辇**。

凤辇进入寺庙后,“咚——”的一声,一阵悠扬的钟声从寺庙内响起,惊起了山林间无数飞鸟。

凤辇对金刚寺极为熟络,穿过庭院,绕过几个大殿,至一处偏僻的禅室内方才停了下来。

车夫小心地将凤辇放了下来。

“皇后娘娘,您怎么来这了,莫不是出什么事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响了起来,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妪站在禅房前,问道。

这个老妪,正是当日被穆如月重伤的木夫人,此时虽然看上去无恙,但整个人似苍老了好几岁,精气神也远不及当初。

孙皇后点点头,问:“白云大师在吗?”

木夫人神色微变,回道:“白云大师就在里面。”

孙皇后迈步走向禅室,四名车夫并未跟随,候在了外面。木夫人有些焦虑地朝里面望了望,但并没有进去。

金刚寺,是孙皇后的底牌,如果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孙皇后极少亲自来这的。

莫不是京城有变?木夫人忧心忡忡。

孙皇后走进禅室,禅室很简陋,一个蒲团,一尊小佛,青香三炷。

一名年迈的老僧身披黄色袈裟,盘膝坐在蒲团上,轻轻敲击着身前的木鱼。

孙皇后进来时,老和尚停止敲击木鱼,睁开了双眼。

“大师。”孙皇后微微欠身,行了一礼。

老和尚点点头,缓缓问道:“皇后今日为何而来?”

“大师,我想看一下那个贱人。”孙皇后说道。

白云大师捻动佛珠的手倏然一止,苍老的眼神中绽出一缕精光,声音浑厚而凝重:

“老衲和诸位师弟镇压她多年,虽无法消弭她心中执念,但也日渐有功。若皇后见她,必会勾起她心中执念,执念起,心魔生,老衲多年苦功,恐怕会化为流水。”

孙皇后目光微微一颤,似也在犹豫,不过转瞬,她轻咬嘴唇,道:“桃花瘴落入她女儿之手了。”

“哗啦——”

老和尚手中的佛珠顿时散落了一地,一颗颗佛珠在地上乱跳,如同老和尚此时的心境。

“阿弥陀佛。”老和尚咏唱了一句佛号。

孙皇后也不急,默默等着老和尚恢复心境。

“既如此,皇后便请吧。”过了一会,老和尚轻轻一叹,不过脸色更加疾苦了。

宽大的僧袍轻轻一拂,满地的佛珠被一股奇异的力量吸引,回到了他的袖中。

“吱呀——”

佛案前,露出了一个黝黑的地穴,一股森冷的气息从里面传了出来。

老和尚闭上眼睛,木鱼声再响,老和尚继续咏唱着佛经。

孙皇后有些惧怕地看了一眼地穴,不过并未退缩,深吸一口气,提起裙摆,一步一步走下地穴。

等孙皇后走入地穴后,老和尚张开了眼睛,脸上露出担忧之色。

“哎——”他长长叹了一口气。

地穴并非黑暗,两旁有常年燃烧的松油,沿着台阶而下,便是一个宽阔的平地。

平地上,五名须发皆白的高僧围成一圈,盘膝而坐,他敲击着木鱼,诵读着经文。

高僧中间,有一具漆黑的木棺,地穴阴冷之意的源头便是从这木棺中散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