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末凡想要走上车厢,却被穆如月一把拉住。

“就在这把,我怕进去了舍不得走……”穆如月拉住他,倚在凌末凡身上,轻轻地说。

凌末凡抚着她的秀发,这个时候的穆如月,才真正表现出了母亲的一面。

为母则刚,但刚强的母亲,何尝不是因为丈夫不够强呢?

说来说去,是自己不够强,没办法给娘俩过上安稳的日子。

风,轻轻地吹,很柔,很暖。

这一刻,天地间似乎也柔和了。

……

夜,悄悄降临。

一轮圆月挂在了皇城之上,皎洁的月色如水泻了下来。

夜色很凉。

一辆车辇快速地从外面奔驰而进,行进皇宫大门的时候,车辇停了下来,一个英武的少年从车辇中下来。

他抬头望了望前方夜色中巍峨的皇城,微皱双眉。

从不关心朝政和子嗣的景帝,今天居然破天荒的召见了他,这让他很意外,也很不安。

一辆奢华、庞大的车辇缓缓驰来。车辇行至皇宫门口停了下来,一个肥胖的身躯慢慢走了下来。

“太子殿下。”凌南烛恭敬地行了一礼。

太子在朝中地位尊崇,面对他时,凌南烛不敢懈怠礼数。

太子点了点头,细小的眼睛不易察觉地闪过一抹精光,似无意地问道:“四弟也是被父皇叫过来地?”

“是的,”凌南烛回答道,随即脸上升起意思疑惑,“也不知道是何事,父皇连夜召见您和我。”

“稍后便知,不过,不知道那家伙会不会来……”太子回头望着来时的路,面露思索之意。

他说的那个家伙,是凌无咎。

既然连凌南烛都叫了,理应不会少了他,不知道是先进去了,还是还未出现。

太子收敛了思绪,整了整衣服,迈步走进了皇宫,凌南烛跟在了身后。

今夜,皇宫格外的宁静。

“太子,四王爷,这边请。”领路的公公带着太子和凌南烛往另外一条路走去。

“不是去御书房?”太子止步,生起一丝疑惑。

“陛下在司天监。”小太监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太子闻言,身形微微一顿,神色明显紧张了一下,但并未再问。一旁的凌南烛默不作声,心中的不安之意却越发强烈了。

若正常国事,自然在御书房商议,但景帝却选择了司天监……

到底是何事?

景帝修道的道观就在司天监。

小太监将两人带到了道观门口,便悄然退去。

太子和凌南烛侯在门口,没有景帝的同意,他们不敢擅自进入修道之地。

太子虽然把持朝政多年,但只是表面而已,真正掌权的还是里面那位存在。所以,面对景帝,太子在礼数上不敢有半点不周。

“进来吧。”景帝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两人不自觉地深吸一口气,小心地走进了这个道观。

无论是太子,还是凌南烛,都是第一次走进景帝的修道场所。

道观很小,布置也很简单。

一幅道祖画像挂在了墙上,前方摆着一张案几,案几上则燃着数十支蜡烛,烛光轻轻摇曳。地上零散地放着几个蒲团,其余便再无他物。

不过奇怪的人,空气中有一股浓郁的檀香味道。

景帝一身道袍,盘膝坐在了蒲团上,看到进来的只有太子和凌南烛后,眸光微微一凝,随即又闭上了眼睛。

“坐。”他指了指身前的蒲团。

太子和凌南烛慌忙坐下。凌南烛轻松坐下,太子因为太过肥胖,费了好一番劲,方才勉强坐了下来。

待他们坐定,景帝的声音缓缓飘了过来。

“你们可知,我为何要修道?”

太子和凌南烛互望一眼,均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疑惑。

父皇深夜叫他们前来,就为了沟通这个事情?

父皇修道,不是为了追求长生大道吗?

当然,这些真话他们不敢讲。

“父皇修道,是替大景祈福,大景有今日的福泽,都是父皇的付出。”太子阿谀道。

“那你呢?”景帝睁开眼,望向凌南烛。

“我……我与太子哥哥的意见一致。”凌南烛嘴笨,想不出太好的词,所以太子说什么,他便说什么。

“呵呵——”

景帝冷漠地笑了一声。

太子和凌南烛神色微微一变,显然他们的回答并未让景帝满意。就在太子心思极转,揣摩景帝心思时,景帝的声音又起。

“十八年来,龙脉逐渐虚弱,我每日在这小道观,为它祈福求安,但谁曾想……”说到这,景帝忽然抬起了手,在空中抓了一下。

正暗自揣摩景帝心思的太子,陡然间听到了一阵凄厉的叫声,那种叫声很陌生,但和他又极为亲近。

似在向他求救。

他不由向前望去,只见景帝的手掌中,不,确切地说是手掌上面,赫然有一条长约三尺的金色龙影。

金龙似十分痛苦,在景帝的手掌上方盘旋翻滚,但又逃不脱景帝的掌控,只能发出了一阵阵痛苦的哀鸣声。

太子望来时,龙影双眸一亮,接着怒吼一声,似要冲破景帝的桎梏,朝太子扑来。

然而无形的力量束缚着它,每次冲到边缘,又被弹了回来。

“呜呜——”

凄厉的叫声变成了哀鸣声,一双龙目无助又绝望地望着太子。

太子真真切切地看到了这一切,并感受到了龙影悲伤、绝望的情绪。

这就是龙脉?

但既是龙脉,为何如此惧怕父皇?

太子内心似翻江倒海一般,但脸上兀自镇定着,额头渐渐渗出了细密的汗水。

凌南烛也听到了凄厉的叫声,但他没有像太子那般强烈,他连金色龙影都没有看到。

他疑惑地四处瞧瞧,但并无收获。

景帝将两人的反应尽收眼底,手掌一翻,空中哀鸣盘旋的龙影消散,也不知道被收到哪里去了。

“太子,你看的最清楚,可知刚才是何物?”景帝问道。

太子额头的汗水全部落了下来,他擦了一把汗水,颤声道:“是……是龙脉?”

没想到龙脉的传闻是真的,而且看样子龙脉很抗拒父皇,对自己却很亲近,这是不是说……

太子强压住心头的喜悦和振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