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觉非精神恹恹的走回家,一开门看见孟秋正站在电话机旁,刚刚放下电话的样子。便随口问道:“有人给打电话?”

“嗯……”孟秋说。

王觉非见孟秋神色不太对,便问:“谁呀?有什么事么?”

孟秋说:“你妈妈。”

王觉非猛的变了脸色,冲过来问孟秋:“你接了?说什么了?我妈说什么?到底什么事?”

孟秋盯着他问:“你的脸……怎么回事?”

“唉!先别管我,你先说。”

孟秋微笑着说:“阿姨问你什么时候回家,说你老是不回去,想你了。我说我不大清楚,等你回来,让你再给回个电话。”

“我妈没有问你是谁?”

“当然问了,我就说是我呗,难道还能骗人不成。”

“那我妈没有说什么?”

“没有,”孟秋摇摇头说,“赶紧吃饭吧!今天怎么回来晚了?”

王觉非趁孟秋去厨房准备晚饭,就回拨了电话。接电话的是王守诚。

“爸!我妈刚刚给我打电话了?”

“嗯,就是问你什么时候回家。”

“我这周末就回去,还有……”

王守诚在电话另一端说:“好,刚才那女孩是孟秋吧!”

王觉非低声说:“嗯。”

王守诚说:“你妈跟我说了,这周末一块回来吧!”

“爸……”王觉非惊讶的不知说什么才好。

“以前我们也有不对的地方,只是想着是对你好。既然她回来了,你们还是决定在一起,那爸爸也就没有任何意见,现在你也长大了,凡事自己做主吧。感情方面的事,你自己愿意比什么都好。那女孩挺懂事的,你也别亏待人家,做事要有原则善始善终,我想这些你一定都明白……还有,你有什么事尽管跟爸妈说,我们会支持你的。”

“爸……”王觉非一时语塞。

“好了,你们赶紧吃饭吧,我和你妈出去逛逛。”

挂上电话,一回头见孟秋正含笑站在餐桌旁,桌上已摆好了饭菜,其中有他爱吃的板栗烧鸡。他们相视一笑,王觉非跑过去抱起孟秋,在屋里转了两圈。

他们坐在饭桌旁,王觉非突然觉得神清气爽,就连那烧鸡味道也比往常香了许多,他说:“真是太好了,周末跟我一起回家吧!我们要往前迈一大步了!”

孟秋默默的笑笑,没有发话。

“对啦,刚才我妈电话里反应怎么样?”

孟秋说:“她一开始很惊讶,问我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就回答了。我说我刚来不久,想去问候叔叔阿姨,结果还没来得及去。然后你妈妈又问你最近怎么样,身体好不,工作忙不,每天吃什么、喝什么。问了挺多的。”

“你怎么回答的?”

“当然是如实相告喽!把你落枕的事也说了。”

“啊?”

“骗你啦!然后阿姨又问我晚上做的什么饭,我说板栗烧鸡。然后又叮嘱说鸡肉要软,炖久些入味,不可太油……就这些,刚说完你就回来喽!”

王觉非一边听一边笑道:“你们还挺聊的来嘛,说了这么一大堆话。”

孟秋说:“你先别笑,先告诉我,你今天干嘛去了?脸上还搞成这样?过来帮你擦点药吧!”

“没事,吃了饭再擦吧!这个真是说来话长喽!”然后王觉非就简单讲了下刘阳、张小晴的事,把刘阳新女友打他的事很不好意思的一语带过了。

孟秋不禁叹道:“你呀你!”

王觉非放下饭碗,郑重的问道:“孟秋,这件事,你怎么看?”

孟秋思索一下说:“人非草木,都有各自的情感。但世事如棋,每个人都只是棋子。刘阳也并不容易,他也有自己不得已的地方吧。或许他并不是不爱张小晴,也许他比我们想像的要爱她的多,是因为爱,他才不敢面对失去她,所以才会沉溺于其他的女孩。也或许他对张小晴的爱,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呢吧!”

王觉非点头:“倒底是孟秋,总能看的更深一些。我也挺后悔打了他。我要不要赔礼道歉呀?”

“男人之间的事我不懂,随你吧!”孟秋说。

“哦!”王觉非默默的扒了口饭。

几日之后,王觉非果然带孟秋回了家。在回去的路上,孟秋显得十分激动,问他小镇子有什么变化,冷饮店还在不?她们家门口的月季花怎么样了?田野的树有没有长的更大了?王觉非说镇子变化不大,还是原来的样子。

孟秋满脸洋溢着希冀说:“没想到还能回去,这么些年了……”

王觉非看一眼孟秋说:“你跟我回家,怎么也不说好好打扮打扮?”

身边的孟秋一如平常那样扎着随意的马尾,只淡淡的画了眉,一张清水脸不施粉黛。身上是一件她日常穿的鹅黄色羊绒裙,坐在他身边就像是坐在自家沙发上一样,完全没有要回家见父母的郑重感。

孟秋说:“你父母也不是没有见过我,打扮的再漂亮,他们也知道我长的什么样儿。”

王觉非突然想起苏曼那年去他们家时的样子,而孟秋虽然只是简单的休闲装,但她灵透的气质丝毫不减,而这种气质正是王觉非想让他父母看见的。

到了家门口,他们最先看到的是孟秋家的月季花,花时已过,花朵已经凋零了,不过枝叶倒是繁茂了不少。孟秋在脑海里设想了下它们开放的样子,笑了。

“爸,妈,奶奶——我回来了!”王觉非一进门就喊道。

仍然是他奶奶率先迎了出来,一见孟秋就笑容满面说:“来就来吧,还拿什么东西呀!”然后就要帮孟秋提盒子,孟秋执意不用。王觉非便把所带来的一盒干果、一盒水果、一盒亚麻籽油拎到客厅里。

王守诚也迎了出来,看见孟秋十分客气的说:“坐,坐……”

孟秋赶忙打个招呼说:“叔叔好!阿姨呢?”

“在厨房,忙活呢!”

孟秋赶忙说:“我去看看。”

孟秋进到厨房见如雪正在前前后后的收拾着,赶忙洗了手说:“阿姨,我给你打个下手!”

如雪说:“不用不用!”可事实上还真有点忙不过来。孟秋就给帮忙洗菜切菜。

王觉非和父亲坐在客厅里,王守诚说:“把那孩子叫过来吧!刚来就忙活上了!”

王觉非笑着说:“没事,我们坐车来也不累。让她帮妈干点活吧!”

王守诚看着自己的儿子,他气色比以前好了,脸上饱含着笑,有了一个男人应有的自信,是一种他前所未有的状态。然后他又缓缓的询问王觉非工作怎么样,房贷还的吃力不,房子还要不要装修,还要不要买家具家电什么的。王觉非回答说,一切都好,房子暂时这样住着就好,不用装修,也不用买什么。王守诚点点头。

这时奶奶凑过来问王觉非:“这是老黄家闺女?”

“哪呀?奶奶,人家姓孟,叫孟秋。”

“哦……”奶奶一幅没有搞清楚的样子。

王守诚又问:“孟秋她父母是干什么的?家是哪的?和老黄家是什么关系?”

王觉非说:“她妈妈和黄伯伯的妻子是好朋友。她爸爸是做书画投资的,是一个跨国贸易公司的总裁。”

王守诚看着厨房的方向,犹听得孟秋在和如雪说话,他看着王觉非问:“如此说来,可是门第悬殊啦!没想到孟秋家如此显赫呢!”

“的确如此。”王觉非说。

王守诚轻轻一笑说:“好吧,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她一个千金小姐……”

一语未了,便见孟秋端着菜笑吟吟的走过来,说:“上菜了!”

他们便止住了话语,王觉非赶忙起身去厨房帮忙端菜。

一时菜齐,王守诚少有的开了瓶白酒,和王觉非对饮一杯,又举杯敬孟秋,孟秋端起茶杯说:“以茶代酒喽!”便和王守诚喝了一杯,孟秋放下茶杯,从容娴静。

王守诚端详着她片刻,问孟秋道:“孟秋呀!你老家是哪里,父母做什么工作呢?”

孟秋略一思索说:“我父亲是做生意的,做点小生意,不过十多年前父母离婚了。我跟妈妈。妈妈是美术老师,后来生病去世了,就把我托付给了黄先生的妻子张莉阿姨,张莉阿姨是我妈妈的好朋友,我跟她在一起生活了一段时间。”

“哦……”王守诚点点头似是自言自语说,“原来是这样的。”又问道,”那你这几年来都做了些什么呢?”

“我就尽我所能四处旅行了一阵子,然后去一个西南部的山村做了山村老师,就这样一做就是两年多。后来,我就回来找觉非……”孟秋端起茶杯,向王觉非父母说,“事实上是觉非收留了我。说真的我一无所长,觉非对我好,是我的殊荣,若您二老不嫌弃我,我会尽心尽力来照顾觉非的。”说罢,把手中的茶喝了。

王守诚也干了一杯说:“人无完人,事无完事。你能和觉非在一起,也是觉非的福气。不过我们家,如你所见,也就只这些,希望你不嫌我们家境贫寒才好!”

“叔叔这是哪里的话!”孟秋说。

如雪却双眉微皱,她细瞅着孟秋,只见她面色苍白,身体纤瘦,说话却是慢条斯理,不温不火。做家务倒挺勤快,手脚也麻利。这会儿又听她一番身世……以一个多年家庭主妇的阅历,她只觉得孟秋过于复杂了。

“妈,你也喝一杯呀!”王觉非推他母亲,她这才反应过来,急忙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来,吃菜!吃菜!”王守诚说,又问孟秋,“哪个是你做的?”

孟秋指一下那盘清炒西兰花说:“这个,其它都是阿姨做的!”

王守诚说:“我猜就是,你阿姨她就只会做肉的!”说着夹了尝一口说,“嗯,清香爽口,咸淡适中,比觉非妈妈炒的好!要说这做菜的最高境界呀,必是做素菜,素菜最能看出一个人的心态。炒的不错!此味只应天上有——什么什么来着……”

一家人都笑着看王守诚在那大吹大赞。孟秋笑着接茬道:“什么天上地下的呀!只要叔叔说能咽的下,我就放心了!”

王守诚说:“哪里哪里,真是很好……”

奶奶只在一边不住的给孟秋夹菜,一边嘀咕:“赶紧的吃点!你们现在的小闺女,怎么都这么瘦呀!”

孟秋也笑着问奶奶:“奶奶身体可好?胃口好不好?眼睛花不花?”

奶奶笑着说:“好好……好的很,胃好,能吃!眼睛不行啦,不过耳朵不聋。”

王觉非见奶奶高兴也趁机逗她两句,把老太太哄的笑的合不拢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