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其一生,他们也不能全程陪伴他们,也是时候放手。

“沈氏集团的工作,可以交给煜儿打理,你就负责在家好好养胎。”

“把这里当自己家,以后都是要长走动的。”

商玖开口,“老爷子就在后院,要是没事,也可以去看看。”

沈绵低头应道,“是。”

“老爷子平日里无聊,你能来,再好不过。”

商玖别扭地说,曲流觞善良的没有戳穿傲娇的某人。

一家人围着长桌吃饭,沈绵吃了两三口,便悄悄放下筷子。

起身告辞,去了卫生间。

商煜跟了上去。

商玖摇摇头,“没出息,妻管严。”

曲流觞调侃,“说得好像你不是一样。”有什么样的父亲,就有什么样的儿子。

“心情好点了?”

商玖将剥好的虾,放到曲流觞面前的盘子里。

“好多了,你别太担心了。”

“你是我老婆,我怎么可能不担心。”

商玖勾唇,抽出纸巾,擦掉曲流觞唇角的米粒。

“多大的人了,吃饭还往……”

“打住啊!”

曲流觞拦住商玖接下来要说的话,她都多大的人了,也不知道给她留点面子!

“好好好,不说不说。”

两人说笑着,氛围轻松惬意。

商玖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下,不管怎样,老婆现在心情明朗不少。

事情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总归是不错的。

-

时家-时锦葬礼。

这天,雨雪纷纷扬扬地落下,飘洒在空中。

压抑的沉闷,阴沉沉的天色,让本就森冷的温度变的更加憋闷,好似在人的心尖笼罩一团阴影。

时淑在卧室里,时至今日,终于接受时锦离开的事实。

半梦半醒间,能给她慰藉的,仅有时锦给她留下的只言片语。

那封信,已经被她塑封好,装裱在相框里……

【淑儿。

原谅爸爸的不辞而别。

其实爸爸知道,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更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

我的所作所为,皆不过是为了一己私利。

人难免会有犯错的时候,而我却重要一遍遍地体会失去的痛苦。

总是在无限期接近幸福的时候,全部崩盘,一点残存的机会都不曾留给我。

我这一生,为情所困,为情所累。

但我不后悔。

到头来,只觉得亏欠了你,还有你的母亲。

请代我向她说声道歉,她大抵是不想看到我的。

淑儿,往后的路,漫长,爸爸只希望你,哪怕是孤身一人,也要勇敢地活下去,虽然艰难,但这本就是人生。

最后,说句矫情的话,你是爸爸的骄傲。

爸爸,爱你。

时锦。】

从前时淑不懂,留存回忆是为了什么。

就像是她每次给病人做心理分析,他们总是受困于各种各样已经过去的心理困境。

那是失落的、悲戚的、可怜的、苦痛的。

却亦是不可过去的。

她帮助过很多人,走出过心里的困境,却在面对自己的时候,开始犯难。

因为不舍得,不想要放下。

执念,伤人伤己。

“淑儿,快下楼吧,来的人差不多了。”

云印在门口催促到,时淑擦掉脸上的泪水,将相框放入床头柜中。

她不舍的看着相框,那是父亲留给她的,唯一纪念。

“淑儿?”

“来,来了……”

时淑去卫生间,将眼睑下哭红肿的地方,涂上厚重的粉底。

这才打开门,去和云印一起接客。

时家被查封了,时淑好不容易,才恳求到一天,来这里办葬礼的机会。

从小长到大的地方,即便是凶宅,她也不怕……

时念到了,在不远处看着。

说来也是怪异,她和时淑的关系,并没有因为大人间的纷争,而变得老死不相往来。

她们,甚至能很好的聊天、说话。

正如同当初时淑没有将时念母亲犯下的错误怪在时念身上,时念也没有将钱傻蛋的去世,怪在时淑身上。

其实有时候人世间很多复杂的关系,其实分开隔断来看,会变得异常简单。

“不进来吗?”

时淑站在门口问,表情悲伤凝重。

“不去看看他的惨样?”

她像是调侃地问,故作轻松。

“不了。”

时念摇头,拉过时淑的手,递给她一瓶未拆封的眼药水。

“过几天,我父亲的葬礼,希望你能来。”

她想让钱傻蛋知道,她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依靠,想让他放心地走。

后来法医的鉴定结果说明,时锦并没有将事情做绝,是因为钱傻蛋自己丧失求生意志,进而自残……

钱傻蛋身体上留下的自残伤疤……

时念已经不想去追究谁对谁错,作恶者已经被关押,始作俑者也已经入土为安。

再争辩下去,无济于事。

钱傻蛋的离开,让她整个人开始变得通透,不过悲也不过喜。

恬静的不像话。

那些荒谬的幻想,也尽数打破。

商煜那样的天之骄子,若没有得到他的垂怜,自然是要与沈绵那样优秀的人相配。

关于感情,她往后孑然一身,也不过多追求。

等把钱傻蛋的葬礼处理完,她要换个城市,好好生活了。

也不一定,其实去尤条曾经呆过的地方,就可以。

过过岁月静好的生活……

“好。”

时淑点点头,吸吸鼻子,将眼药水放好,和时念挥手道别。

她们的关系,她父亲是时念的杀父仇人,时念的母亲是她们原本幸福生活的插足者……

她们竟然还能这样平和的相处。

甚至关系还不错。

一笑泯恩仇,都没她们这么洒脱吧。

“曲流觞,你来干什么!”

云印开口即讽刺,这个女人,才是这一切不幸的造成者。

她竟然还有脸来!

若不是因为今天是时锦的葬礼,她早就一耳光扇过去。

“妈……”

时淑急匆匆的赶过去,拉住云印,扭头和曲流觞道歉,“不好意思,曲伯母,我母亲她情绪有点不受控,您别放在心上!”

“不会的。”

曲流觞颔首,在时淑的眼神示意下,进了祠堂,送上**。

商玖陪在她身边,跟着她一起。

沈绵和商煜紧随其后,护着曲流觞的意思,格外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