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紧握着双手,被大祭司的一番话惊的心中如擂鼓一般七上八下,久久都难以平复。
她以为过去的事情无人知晓,原来所有的一切都逃不过大祭司的双眼,她闭了闭眼睛,忍着心中那种揪痛复杂的心情,轻颤的声音问道:“他…可安好?”
大祭司眉梢微挑,有些漫不经心的敛着衣袖,淡淡的声音道:“陛下就只问他是否安好,不问他身在何处?”
女皇垂着眸子,眼底雾色氤氲:“便是知道了,又能如何?大祭司觉得若是让旁人知道了他的存在,他可能活?”
“呵~”
大祭司轻嗤了一声:“陛下所言有理,那就请陛下告知他的生辰八字吧。”
女皇闭了闭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一字一句的将生辰八字说了出来,就听对面的人起卦卜算的声音。
不多时,声音停下,大祭司的声音徐徐的响起:“安好。”
女皇悬的心渐渐的落了下去,她轻道了一声:“多谢。”随即站了起来,只是坐的有些久,她双脚有些发麻,起来的时候身子虚晃了两下。
她步履沉重的往殿门处走去,身后忽而传来大祭司的声音:“悔吗?”
女皇停下脚步,空洞的目光望着眼前那扇紧闭的殿门,良久,她兀自一笑抬起头来,眸中泪光闪烁:“不悔!”
留下这话后,她便疾步走了出去。
神殿内归于安静,一阵轻风拂起白色的纱幔,露出纱幔后那人清俊无双的容颜,以及他眸中如死水一般的沉静。
他缓缓的伸手,捡起落在地上的一枚龟甲,嘴里喃喃道:“终究是逃不过吗?”
殿外,紫阳还未离去,他听到里面隐隐传来的声音,便唤了一声:“师父。”
大祭司收起那枚龟甲,对着门外的人沉声道:“把她带来吧。”
“是。”
紫阳应了一声,转身下了山。
山下。
扶风和宴景黎正在等待着女皇,见她从山上下来后,扶风迫不及待的推了宴景黎一把道:“快去。”
宴景黎握着手中的玉佩有些踌躇,虽然心中不愿但他已经答应了扶风,总要去问个清楚。
他深吸了一口气,平复着心绪,缓步朝着女皇走去,却瞧出女皇的脸色有些不好。
宴景黎终究是把她当做母亲看待的,见她神色有异,不免心中担忧,便疾步走了过去行了一礼,关切的问道:“陛下可是不舒服,为何脸色这么差?”
女皇回过神来,抬起头就看见宴景黎那张似曾相识的俊脸,她眼底闪过一抹惊色,下意识的想要避开。
就在这时,一道甜甜的声音传了过来:“母皇。”
宴景黎诧异的回头望去,就见一个妙龄少女穿着巫月的服饰,满脸笑容的跑了过来。
她的容貌同女皇有六成的相似又叫她母皇,显然就是女皇的女儿,巫月当朝的公主。
而她身后还跟着一个男人,同样穿着巫月国的服饰,面容俊朗,只是眉眼间透着一丝戾气。
浑身上下亦是有一股桀骜不凡的傲气。
想来这便是女皇的一子一女,他同母异父的弟弟和妹妹了?
因着这两人的出现,宴景黎被这一对兄妹挤到了一旁去,他如同一个外人一般看着两人将女皇围住,一口一个母皇,叫的是那么的亲昵,落在他耳中却尤其的心酸。
明明那个也是他的母亲啊!
女皇望着自己的一双女儿,原本苍白的脸色渐渐恢复了血色,眸中的失魂落魄也被一抹温柔所取代。
“灵依,你怎么来了?”
女皇伸手摸了摸女儿的头,然后将目光落在了儿子身上,轻斥着问道:“寒初,是不是你又纵容你妹妹,放她随意出宫?”
巫寒初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笑着道:“母皇当知,我向来拿灵依没有法子的。”
巫灵依噘着嘴依偎在女皇的怀中,撒着娇:“母皇不要怪罪皇兄,是灵依听到了一些事情,心中焦急所以才追来此的。”
“哦?你又听到了什么?”
女皇满眼慈爱的看着她,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笑着问道。
巫灵依抬起头,水灵灵的眸子透着几分不安问道:“女儿听说,夜乾和大昭要派使臣来此是为了联姻,这是不是真的?”
女皇闻言神色微微一变:“是有此事。”
巫灵依面色大变,急得险些要哭出来:“母皇,我不要去联姻,我不要离开你,你可千万不能答应他们,要嫁就让那些贱蹄子去嫁好了,总之我不嫁。”
“灵依!”
女皇怒斥了她一声,面色有些愠怒:“我平日是怎么教导你的,身为巫月的嫡公主你怎能说出这般粗鄙之话,还有是谁告诉你,要让你去和亲的?”
巫灵依泪眼婆娑,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一旁的巫寒初见状,便解释道:“是灵依在宫中听到了一些传闻,便信以为真,这才缠着我带她来此。”
巫灵依听罢,忽然扯着嗓子哭了出来:“是灵娇那个贱人,她在背后笑话我,说我这个嫡公主就是和亲的命。”
“放肆,简直反了她了!”
女皇沉着脸,怒气冲冲,她虽然贵为一国女皇替夫君掌管朝政,但终究身份特殊,行事向来是安分守已。
因着她夫君沉迷美色,后宫中的妃妾数不胜数,庶出的公主、皇子更是不在话下。
而灵依口中的灵娇却有些不同,她是贵妃安如素之女,而安如素亦是她的亲妹妹,也是她夫君的原配夫人。
这后位,其实是她从自己妹妹的手中抢来的,因着愧疚在后宫中,她对这个妹妹向来忍让。
后来,她成为了女皇把精力都放在了朝政上,后宫便渐渐落在了安如素的手里。
如今的巫月,表面上看上去一片平静,实则早已是暗潮汹涌,她要为自己的儿子谋划前程,也要忧心女儿的未来,还要提防小人作祟。
有时候,她真的感觉力不从心,如果当年的秘密暴露,那么她这么多年所拥有的一切,都将是一场空。
“走,随母皇回宫,母皇为你出气。”
女皇拉着巫灵依的手,大步的离去,全然将宴景黎给忘的一干二净。
倒是巫寒初注意到了他,许是因为宴景黎身上那种强于他的气场让他觉得不舒服,又许是男人天生对危险的一种敏锐感。
不免让他多看了宴景黎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