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长安,你素来是个草包纨绔,今天却莫名其妙到我家外田上头,恐怕不是你自己拿的主意吧。”
陆瑰儿突然一甩自己手中的马鞭,对着对方的马就过去了。然而那武长安手上,竟然戴了一副铁索制成的手套,光是看到这副手套,云浅便也明了,这武长安才不是如他自己所说的,只是个意外,他必定早有防备,因此今时今日才会刚好戴着这手套,恰好对付陆瑰儿的马鞭。
果不其然,不过是伸手一抓,陆瑰儿的鞭子就已经落到了武长安的手上,偏偏武长安还笑得有些让人感觉厌恶,他生得虽不至于歪瓜裂枣,但看着也确实有碍观瞻,身上又是穿金戴银,还披着一张皮毛大氅,看着便有些不伦不类,加之他说话又放肆,一旁的陆瑰儿生气之下,不由得开始叫骂起来。越是骂,这武长安笑得便越是放肆:“陆小姐,咱们的马儿不过是踩了几棵青苗,可偏偏你又是这副不讲道理的模样,倒不如让过往的乡亲们都评评理,看是不是你陆小姐寻衅挑事。”
一旁的人看热闹的很多,但真正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的人,却寥寥无几,他们只是慑于陆家和武家的权势,因此各自选了一方相信罢了。
云浅隐隐想起,刚才就在自己睡着之前,夜无殇和自己说过,整个寒泉城中,总共有四大家颇有权势,眼下看到这些畏畏缩缩的百姓,云浅便知道,自己恐怕是见到其中两家了。
“再者说了,不过是青苗的事,就算是让我武家赔你一片又能如何。”
武长安领着一帮人哈哈大笑起来,看样子,是根本没把陆瑰儿放在眼里,何况,这武长安还将陆瑰儿的马鞭握在手中,瞧那样子,当真是做惯了这副做派,因此如此自然而然。
陆瑰儿心中又急又气,想将马鞭抽回来又是不能,在家中的时候,家中众人都宠爱着她,有时候她用马鞭伤了下人,家中人非但不管教,还时常说她鞭法厉害。
可现在一出来,竟然就被武长安如此折损了面子,这陆瑰儿心中难免有些不舒服,又瞧着周围的人,心中不忿便更加强烈,当即冷冷道:“哼,武长安,这是咱们两家之间的事,既然你不肯将这鞭子还给我,那我也就只好将陆家的人叫过来,让他们好生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
听到此处,云浅心中却浮起了一丝疑虑,这陆瑰儿说出来的话,当真是颇有些问题,她似乎和武长安之间,还有些别的龃龉。
武长安笑得更加赖皮:“你只管将我那岳父大人叫来,我也让他看看,你是个多不讲理的女子。”
云浅这才明白,为何这些看热闹的人不怕事大,归根结底,这也算得上是一家人,他们恐怕是已经有了婚约,而这陆瑰儿对此桩婚事十分不满,便寻着这个由头,和武长安吵闹了起来。
这武长安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他自然知道这陆瑰儿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便想折辱陆瑰儿一番。
两个人心中存得都不是什么好心思,云浅略略皱了皱眉头,便对外头的两人道:“王爷,快回车上来,咱们应该回府了。”
夜无殇却回过头来,委屈巴巴地瞧着云浅道:“姐姐,咱们的马晕过去了,只怕是一时片刻回不去了,该怎么办啊。”
这是个问题,云浅只好将眸光转到了车夫的身上,这意思便是想让车夫想想办法,车夫赶紧殷勤道:“云夫人,咱们不是不想回去,小的刚才已经命人传消息去了,想来不出片刻,便会有人牵一匹马来,到时候咱们就能远离这个是非之地了。”
此处确实是是非之地不假,云浅闻听此言,也只好点了点头,从马车之中走了出来,坐在了夜无殇的身旁。既然要看热闹,那当然是看得真切点好些。
正在武长安和陆瑰儿争执不下之际,武长安身后的马车里头,却传来了哭哭啼啼的声音,只见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从马车中探出头来。
一瞧见这女子,多少百姓都惊叹一声,似是云浅和夜无殇这等从京都来得人,并不认得这女子,可是对于寒泉城中的人来说,这女子可是再熟悉不过的人了,她便是对锦楼上的第一魁首明春姑娘。
这女子生得眉目如画不说,身上还散发着异香,因此多少名门公子,只为了见她一面豪掷千金,可偏偏,明春对那些人,素来连看都不看一眼,她对那些酸腐文人,当真是半点兴致都没有。
对她来说,最为重要的,便是银子,她对着多少人的面,也是如此说得,价高者得。
显然,这武长安拿出来的价码甚高,因此当即便得了明春的青眼,此刻明春红着眼眶,从马车上下来,多少人只是多看了明春一眼,半边身子就有些酥了。
就连那武长安看了,也是心疼不已,一把搂住了明春不盈一握的腰:“谁惹你生气了?”
“还不是公子你?”
明春眼波流转,看向了对面的陆瑰儿,她像是故意惹陆瑰儿生气一般,一双如玉纤手,轻轻摸过了武长安的面颊:“公子说要听我唱曲,却和这些不相干的女子,闹了起来,何时才有兴味来陪陪我呢?”
这几句话说得娇软无力,车夫瞧着都露出了贪婪的笑意,这样的一个女子,能让这么多人有这等反应,也难怪了。那车夫呆呆地看了半天,才回过神来,擦了擦口水,他知道自己刚才有多么失态,便赶紧对着云浅道:“云夫人,不然咱们改道,且慢行回去吧,别在这儿纠缠了。”
他生怕自己看久了,云浅会对他有些埋怨。云浅却已经生出了兴致,便摇摇头道:“莫要走,都已经看到了这会儿了,若是不看完这场好戏,你我心中恐怕都过不去。”
这话正中车夫下怀,他便更加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从明春下车开始,多少人的眼睛,都滴溜溜凝在明春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