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云浅看穿了这张脸的真面目,还当真以为这个人心中还怀有片刻温柔心绪。可是云浅知道,夜明轩这个人为了达到目的,根本就不择手段。像他这样的人,也根本不会有任何一丝一毫的情绪流露出来,但凡是流露出来的情绪,那必定是为了某种目的。云浅的唇角又勾了起来:“怎么,你又要用这一套?”

他突然低头叫她:“浅浅。”

光是这两个字便已经足以掀起惊涛骇浪了,即便云浅心中早已经没有了对夜明轩的心绪,可听得这两这一声浅浅,她仿佛又回到了极其遥远的重生之前,说来,夜明轩是生得不差的,尤其是他那一双眼睛,里头总有那么一丝阴沉的底色,这一抹底色,给他添加了许多深沉之感。

也难怪京都之中有不少名门小姐对他满是悦慕之心,然而偏偏他就盯上了盛宁将军府,对于他来说,盛宁将军府才是他的目的,之所以之前勉强自己同云浅在一起,也是因为如此,这个人的心中当真会对任何一个女子有任何一丝的感情吗?

云浅颇有些疑惑地看着夜明轩:“我有的时候总在想,像你这样的男子,可知道这世界上什么是真心?”

前一世,他可是将云浅的真心,践踏在地上,倾轧得一点不剩。夜明轩的手顿了一下,他将那药膏抹在了云浅的手指之上,然后便放开了云浅的手,缓缓说道:“浅浅,我不愿伤你,只要你肯听我的话,我保证夜无殇不会有事,盛宁将军府也不会有事,但有一个前提,你要在皇上面前,指证夜无殇。”

果然,他想的还是雄图霸业那一套,而这一套在云浅的眼中简直可说是不值一提,云浅不由无奈一笑:“果然你还是如此,这世上就没有一样东西能够让你产生任何的情绪,夜明轩,我实话告诉你,你今日杀了我还好,若是你今日不杀我,来日,我竟然让你生不如死。”

这不是云浅说着玩的,她早已就已经恨透了夜明轩,也根本不将夜明轩当做一个人看,如今夜明轩的所作所为,更是让云浅觉得厌恶之极,她现在恨不得直接取了夜明轩的性命,可是由于夜明轩现在得了皇上的谕令,她也只能忍,暂且忍着夜明轩说出此等言语来,保全好自己,以图来日。

夜明轩的脸上挂着阴鸷的笑意,他一把就扼住了云浅的肩膀:“你还是如当年一般,可是你别忘了现如今是我占了上风,若是你不肯同我合作,想来夜无殇在天牢之中,也只有一个死了,我想你的脑袋应该清楚些,那是皇上下令让他死。”

夜明轩说别的话,都没什么道理,但偏偏这句话云浅却觉得极有道理,说来说去,皇上或许也并不真认为夜无殇乃是个谋逆之臣,他只不过是不想再让这个儿子在这个世上再活下去。为今之计,唯有见到皇上,向皇上剖白,夜无殇根本就无心于皇位,想到此处云浅心中漫过一计,她便对夜明轩道:“若是我站在你这一头为你而说话,你当真会放过夜无殇吗?”

夜明轩倏忽一下露出了喜色:“浅浅这是自然,你相信我我绝对不会违背誓言,只要你能够助我登上皇位,我绝对不会再找夜无殇的麻烦。”

云浅点了点头:“那你就得送我进宫面见圣上。”

她提出这个要求,却让夜明轩一下子沉默了,对于夜明轩来说,云浅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人,仿佛只要他稍稍一不留神,云浅便能够给他带来许许多多的惊吓,现在也不外如是。

他十分忧心,一旦让云浅见到了皇上,云浅说出来的话不如自己的心意。

云浅却微微一笑道:“怎么?你想当皇上却连这一点点魄力都没有吗?即便我今时今日见了皇上,我又能说什么呢?难道你对你自己布下的那些证据一点信心都没有吗?”

夜明轩冷笑道:“我劝你不要耍任何的把戏,我让你跟皇上说什么你便说什么。”

云浅点了点头:“你放心吧,我不会对皇上说任何一句不该说的话,我只想将夜无殇出来。”

“好极,来人备马!”不多时,夜明轩就准备了马车,直接将云浅送入了皇宫之中,看得这熟悉的宫苑之景,云浅不由得涌起了一片悲凉之色,本以为,只要暂且借用皇上和皇后的手,便能够保住他和夜无殇。

可现在想来,皇上和皇后才是这个世上最危险的人物,尤其是皇上,最在意的便是自己的儿子超过了自己的功绩,更忧心自己的儿子谋朝篡位。

谈无机的到来也加重了皇上的疑虑,如今皇上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他便更为担心自己的儿子越发超越了自己所能够控制的极限,这样的皇上,就算是今日不疑心来日也一定会疑心夜无殇,因此,只有将这些疑心彻底打消,皇上才能够不在如此倾轧夜无殇。

只要能够保住夜无殇的一条性命,云浅便自信自己来日定然有机会能够反败为胜,她便将这仅有的希望寄托在夜明轩身上了,只要夜明轩给自己一击的机会,她就一定能够成为最后的那个胜者。

夜明轩怔怔地瞧着云浅看了半天,他看着云浅的眉眼,最终目光落在了云浅的身上,云浅心念电转,心中的惊涛骇浪,他是半点也看不出,便道:“我要如何相信你?”

不错,这是涉及日后天下大势的一个决定,夜明轩断然不会轻易做出这个决定,云浅突然扬起了手:“我以盛宁将军府满门为誓,若是我今日面见皇上所言,不是有利于你的,便让盛宁将军府如杜府一般,满门尽灭。”

她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有些让人心惊肉跳的感觉,可是夜明轩却陡然露出了一丝笑意:“既然你立下如此重誓,那我就好生看看你在皇上面前究竟会如此。”

他将云浅送上了马车,自己也坐在了云浅的身侧。这个男人坐在自己身旁的那一瞬间,云浅便生出了一种厌恶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