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时分,陈北征率人踏上了赶往山西的路程,三百死士,其中极大一部分都是锦衣卫出身,现在在成都府驻军中也都是担任职位的。

可当接到马大志的军令时,却无一人推脱,基本上都是连忙处理好手头上的公事,随后就连忙去找马大志了。

对,而且还都是自带准备,还是锦衣卫旧军服,连战马都没用成都府驻军拿。

为此,陆忠义还有李大洪等人十分意外,想不通这些人是怎么想,明知道是个赴死的活,还都抢着去,一个个争先恐后的样子,还有那一脸的兴奋劲头,真不知道是从何处而来,简直是让人匪夷所思。

而马大志黄岳等人却没有感到意外,认为这很合情合理。

锦衣卫磨练已经有四个年头了,这四年内,锦衣卫经历的事情太多了,他们早就跟陈北征融为一体了。

除了锦衣玉食外,陈北征其实也还给他们一样东西,让他们如此着迷,舍身往死的追随。

那就是尊严,平等的尊严。

一个又一个的辉煌是怎么造就的?那是这一个个锦衣卫侍卫,用双手活生生拖起来的。

拖着累不累?很累!

可能换来属于自己的尊严,那么在累又算的了什么?还有什么东西比尊严更重要吗?

数年后,当陆忠义回想起这一幕的时候,跟手下的将士也有过讨论,得出了一个很客观的结论。

那就是,统治力三个字。

这份统治力,只有陈北征一人具备,也可以说,如果此次出战的人是马大志,那么这些锦衣卫都不会有这种状态。

换而言之,锦衣卫成就了陈北征不假,而陈北征成就了锦衣卫也是事实。

两者不能分开,如果分开的话,那么不管是锦衣卫还是陈北征,都会发挥不出真正的实力。

这一点,谁羡慕也没用,陆忠义也曾为此努力过,想达到陈北征的状态,可实际上却总是功亏于溃。

少的不是能力,而是故事,少的的是生生死死,死死生生的故事,没有那些故事,还谈什么情义,谈什么袍泽弟兄?

………………………………

另一头,李忠阳睡醒的时候已经是晌午后了,这个时候陈北征带人都走了好一会了,为此李忠阳十分懊悔,因为他能说上话的人只有陈北征一个,现在陈北征走了,他的一切行为那在剩下的眼中都是多余的,人家会很排斥他,甚至会制造矛盾。

“呦,你醒了!”马大志披着个常服就走进了营房,很是随便,连军服都没有穿。

“嗯,头疼欲裂,这酒真是穿肠毒药啊!”李忠阳情绪不高的顺口说了一句。

马大志递过一杯茶水,柔声说道:“你收拾收拾,我带你看看成都府驻军的风采,北征走之前特意交代的,让我照顾好你,愿意住几天就住几天,会给你安排的,在京城如履薄冰的,来了这,不用想那么多,咱自己家的地方,随便一些就是了。”

这话直接让李忠阳热血沸腾了,眼神中再次乍现风采。

特别是马大志那一句,咱自己家的地方,这等于什么?这就等于李忠义可以全方面的掌握成都府驻军的一些信息。

而这些信息正是李进十分渴望的,有了这些,那自己手上就有了筹码,而随之那等待自己的兵部尚书之位还会远吗?

不,不远了,就是近在眼前,伸手就能碰的到啊!

“好好好。”李忠阳连答应了三声,随即披着长袍就站起了身子,接过茶水一饮而尽,一边穿着衣服,一边跟马大志闲聊这拉近关系:“大志兄弟啊,这些人中我就佩服你,在朝中我也认识不少人,可还真没见过哪位副将能像你这么服众,这成都府第二把交椅,你当之无愧啊!”

“这点事没啥好值得骄傲的,我也不贪,权利也好,银子也好,我都看的挺淡的。”

“你不会也不近女色吧!”李忠阳打趣是的问道。

马大志呵呵一笑,轻语道:“我这辈子活就活忠义二字呢,北征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这样活着也不累,北征也不亏待我,挺满足了。”

“是,也挺好,一人一个活法嘛!”李忠阳顺口回了一句,也没深想。

而就在这时,马大志轻轻一皱眉,再次挑起话头:“按理说你跟司徒明的关系不应该比我和北征差啊,你就没想过,按照我这个活法试试?整日操劳多累啊?争来夺去的,觉都睡不好,正天脸上连个笑脸都没有。”

李忠阳先是一愣,可怕马大志看出自己的可疑之处,连忙嬉笑着回道:“不一样啊,你们在这里是封地为王,我们是在京城如履薄冰,你不算计人家,人家也算计啊,一不小心就是杀身之祸,不瞒你说,我在京城还真是一宿一宿的睡不着觉,来着算是踏实了。”

“行,你愿意待,就多待几天,我现在也没什么事,还能陪陪你。”

“那就辛苦你了,大志兄弟。”

“一家人别说两家话了,我在外面等你,快一点,咱吃口饭,带你在成都府转转。”

话音落,马大志转身奔着营房外走去,而转过身的那一刹那后,脸上没有了笑脸,变的格外阴冷。

陈北征提点后,马大志是半信半疑的,可现在,他有十足的把握证明李忠阳是有问题的。

首先态度就不同,因为司徒家的人如果说要挑出锦衣卫中最恨的三个人,那么肯定是陈北征,魏老三,以及马大志了。

可李忠阳的态度却太和蔼了,这完全是一副下跪要当奴才的模样。

转念一想,这么忍辱负重,那要做什么呢?很简单啊,那肯定是有什么计划,所以才先示弱,来麻痹自己一方的啊!

另外,李忠阳现在三句话不离成都府驻军,其他的不管你跟他聊什么,那都是胡乱的应付,并且闭口不谈京城的事宜。

这一点也很可疑,因为成都府驻军不管发展到什么程度,那对司徒家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你就是关心,那知道个大概就足够了,何至于事如巨细的去查看啊?甚至连每个士兵配备的装备都要查看一番,这是不是有些太过了?

如果说单凭这两点还不足以看出破绽的话,那么马大志就可以收拾收拾去死了。

身为成都府驻军的总督,锦衣卫的二当家,这些手段,那都是马大志当年玩剩下的了。

李忠阳现在纯属是关公面前耍大刀呢,简直是自不量力。

所以,马大志也做出了一些部署,根本没有把真正的家底给李忠阳看,军需方面,还有装备方面,也介绍的都很模糊。

李忠阳考虑到怕马大志起疑心,也没追问,而是用心记下,打算临走的时候,自己在突查一番。

折腾了一白天,李忠阳也累了,暂且作罢。

而马大志则没有闲着,而是去了陆忠义和二虎那里,因为两人掌管这成都府的重中之重。

陆忠义管的是人马,而二虎则是大管家,所有的军需都在他手中。

为此,三人闷头商量了起来,看看有什么好的对策,把眼前这一关过去。

“老陆那边好说,也不能因为他来了,咱就把各营都调动起来取悦他一个人,难的是我啊,那军需还有战备都是死物,我不能因为他来了,在连夜换地方吧?而且李忠阳现在也在兵部任职,他见了我,肯定会问我的,我不能不回话吧,有些事,做不了假啊也,我就是说了假话,他一听也能听出来,到时候多尴尬!”二虎气的脑门上的青筋都暴起,单手胡乱的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没好气的说道:“要么直接弄死得了,反正银子也收下了,这事我就能办,就说他回去的路上坠崖了。”

“喝多少酒啊,还坠崖了,走的是山路没错,可你这理由也太牵强了吧!”

陆忠义虎着脸,连忙拒绝,觉得二虎的办法太糙了。

这时,马大志阴着的脸有了一丝变化,扭头看向老陆:“呵呵,老陆啊,我想到个办法,就是得委屈你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