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头,成都府内。
陈北征正闲着没事跟孩子逗闷呢,突然外面来了通报,是陆忠义的心腹侍卫。
“这个老陆,一天到晚的给我找事,这个时辰找我肯定不是喝酒了,我去看看,一会就回来。”陈北征随身抓起衣服冲着方婉儿补充道:“你先睡,不用等我了,对了,把补品吃了,一定要吃,生咽也要咽下去。”
“知道了,你别发脾气,好好跟老陆说,肯定是找你有要事的,不然他何曾这么晚找过你啊!”
“嗯,我知道了,先睡,别等我了。”
答应了一声后,陈北征阴着脸出了卧房,他情绪这么大也是有原因的,方婉儿生完孩子后身子特别差,一直没有恢复好。
另外就是,陈北征给陈父陈母也送回辽东了,这几日他的心情就一直不怎么好,总是无端的会发脾气,自己也清楚,可就是控制不住。
这种家人的离去,陈北征到不是最在意的,他在意的是被迫离去,原因还在他的身上。
很自责,非常的自责,同时恢复清白之身的渴望也愈发的强烈了,可大闹京城的事才过去不到一年,司徒明就是在手眼通天也没这个本事啊!
所以,只能等,而这种等让陈北征无比的焦虑,也因此才会偶尔乱发脾气。
片刻后,陈北征再陆忠义的心腹带路下,到了驻地上一所营房。
“什么事啊!”陈北征阴着脸开门见山的问道。
陆忠义一看陈北征的脸色便连忙解释道:“你看看我都躲到什么地方了,你也体谅下我,没有要事我能这个时辰了还叫你吗?大志一会也来,等他到了,我在说吧!”
“对,你怎么选这么个地方,咱去你卧房多好啊,还能喝两口!”
“不能去,就在这,骆天豪在我卧房等着我呢,我回去了有些事就没选择了。”
“什么事啊,弄的这么神秘?”陈北征忍不住追问了一句。
陆忠义卖着关子:“等大志来了再说,等等吧!”
大概两刻钟后,营房外传来马大志骂骂咧咧的声音,显然他也是仓促被请来的。
马大志进屋一看陈北征也在呢,顿时就乐了:“老陆啊,你不会是要闹兵变吧,给我来都弄来,咋的,要抹脖啊!”
“闹兵变也第一个杀你,人齐了,废话我就不多说了。”陆忠义呵呵一笑,随即便说起了正题:“骆家的人来了,口气不小,说咱要多少银子都成,他们就要骆天豪一个人,我怕有诈,所以没直接答应,而是提出先拿银子,后交人,他们竟然同意了。”
“骆家我听过,有这个实力,论现银,他们比我们家可强多了,人家做的是偏门。”马大志适当的插了一句。
陈北征听闻后,闷头问道:“事要是真的,那老陆你什么意思,说说吧!”
“我的意思是交人。”陆忠义声音干脆的解释道:“咱跟骆天豪的关系说是朋友都有些重了,来了成都府后,他什么都没付出,而咱们却庇护了他这么久,于情于理咱不欠他什么了,如果没有我们,他恐怕早就被阉党或者骆家的人抓住了,而且此人嘴里没有一句实话,谁知道他说的事是不是真的,没准他是骆家的叛徒呢,对不对,谁会把自己理亏的事说出来啊,拿他换银子,是个正事,咱可以重新打造一下成都府驻军,陈伯父的几个意见,那可是都要动大银子的,单凭司徒家的支持是远远不够的,而马家也已经快要被我们掏空了,必须得让马家缓一缓了。”
“你呢?”听完陆忠义的意见后,陈北征扭头又看向马大志。
马大志盘膝而坐,表情淡然的说道:“交人可以,对咱们没什么损失,可是来的人真正身份是什么咱们怎么确认?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如果来的人是阉党呢?他们愿意花这么大的代价来买骆天豪的命,那就可以推断出来,骆天豪是有大本事的人,不然也不会如此对不对?”
“对,这个我也绝对有道理。”
陈北征面不改色的催促道:“你继续说。”
“先确定来的人真正身份是什么?还要他们为什么一定要骆天豪的人头,这其中的事咱得清楚了,人在咱们手里,咱们就有筹码,筹码没了,银子在多有什么用?接下来的事咱们就参合不了啊!”马大志越说越来劲:“如果,我是说如果骆天豪对阉党的人有大用,而人却在我们手中,我们是不是可以试着跟阉党谈一谈咱们重回京城的事情,就算谈不妥,这也是个机会啊!”
“没了?”陈北征问道。
“嗯,我想到的就这么多,既然已经打算要弃了他,那就要让他发挥该发挥的作用,不能轻易的让对面得逞。”
马大志的想法是要比陆忠义更深的,看的也更远,为此,陆忠义也是佩服无比,连连说着马大志脑子够用,比自己灵光。
说完后,两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陈北征,希望他拿个主意,看看怎么弄,对自己才是最有利的。
陈北征沉默了许久后才微微抬起头来,嘴角泛着一丝微笑。
“不交人!”陈北征先是掷地有声的说出了结果,接着摊手解释道:“大志有一点说的很对,交了人我们就没有筹码了,你们想一想,是什么样的对手才值得敌人如此赶尽杀绝?如果他身上没有大秘密或者说高于银两的价值,那么谁会下这么大的苦功夫来成都府找我们?”
“另外我觉得我们要把眼光放的更长远一些了,司徒家对我们支持或许,我是说或许,不会很长远了,所以我们现在需要的是源源不断的银子,而不是天降横财,骆天豪现在堵在老陆门口,证明他是怕我们弃了他的,对不对?”
两人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好,那明日谈判的时候就把骆天豪带过去,当着他的面,把话说清楚,当然了,这是要背人的。”
陆忠义不解的反问道:“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我们并没有什么好处啊!”
“你看的是现在,而我看的是以后,我得让骆天豪知道,为了他我放弃了多少银子,他得想办法还给我。”陈北征语速极快的再次补充道:“另外,咱们要是想控制住骆家的话,交心是一定的,可交易也是要有的,这个事就是细节上找破绽了,我会私下跟骆天豪去谈,而老陆你要负责的就是尽快给我摸清楚对面的底细,以及他身后的人到底是谁。”
“好,我想想办法!”陆忠义听完陈北征的解释后,也表示了赞同,虽然这个想法陆忠义觉得挺不切实际的。
这还真不赖人家老陆,因为陆忠义对司徒家是不熟悉的,只是知道现在是盟友关系而已。
而陈北征则考虑的更多,他现在已经开始做好司徒家不在支持自己的准备了,所以,骆天豪这个后手是一定要留下的。
这种阴谋式的算计,陈北征一向是不喜人知道的,因为他自己本身就觉得有些太阴暗了。
可没办法,他想往下走,那考虑的就要多一点,而且做任何事还斗得往最坏的地方打算。
一把交椅和二三把交椅的区别就在于此了。
陆忠义和马大志考虑问题都可以站在自身来考虑,或者是锦衣卫,或者是成都府驻军,或者是钱粮上。
但是陈北征却不可以,他每做一个决定,都必须是站在全局的角度考虑,若是考虑不周,有了差错,那是没有人会帮他收尾的。
毕竟……张少卿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