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皇后已经把话说开了,颜舜华脸上得意之色好不掩饰,一边回着皇后,一边斜着眼看齐觅琴的脸色。
“哎呀,皇后娘娘,您这么说舜华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还早着呐,到时候舜华会亲自来给皇后娘娘送上喜酒。”颜舜华红着脸,小声的说道。
齐觅琴冷笑,这人还真是有够厚脸皮的!故意喊自己过来就是为了让自己听这些话?明明知道自己和邵九堰的事情,还故意想羞辱她?不好意思,真是……想多了!
“齐小姐,到时候也请赏个脸来邵府喝一杯喜酒呀!”颜舜华一副热情好客的模样说道。
齐觅琴把玩着自己手上的翠玉镯子,抬眼,看着恨不得在自己面前笑成花儿的人,冷声道:“真是想不到邵大人邵夫人如此开明,自己儿子娶亲,这赐婚的事居然让颜小姐亲自过来求。这京中,也算是第一人了,觅琴实在是佩服的很。”
颜舜华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她进宫这事,根本就是瞒着邵明,只想着求一道懿旨,到时候两人再想反对也没有用了。
本来就是打算借机羞辱齐觅琴,让后者彻底断了纠缠邵九堰的心思,谁知道齐觅琴的脑子竟然转的这么快!
咬咬牙,硬着头皮说道:“姨母他们平日里有些忙,再说了,我们本来就会是一家人,根本不计较这些虚礼!”
“是吗?”齐觅琴反问一句,带着冷笑,“我还以为这是颜小姐自己的注意呐,为了能嫁给邵公子,不顾颜面亲自来此请求赐婚。唉,真是对不住,我怎么能这样想你呐,颜小姐又不是没人要,急着把自己嫁出去的那种人。”
“齐觅琴,你胡说什么!你才没人要!你这个贱女人!”颜舜华就是个一点就炸的性子,先前忍了那么久早就憋了一肚子火,如今听见齐觅琴拐弯抹角的骂自己不要脸,直接口不择言的骂了出来。
齐觅琴笑着看她,不吭声。颜舜华话一出口,便是知道不对,脸色白了几分,转身跪在地上,说道:“皇后娘娘恕罪,舜华只是一时的口不择言,并不是故意在娘娘面前失礼的!”
皇后坐在椅子上,瞥了一眼跪在那的颜舜华,她本来就知道后者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无害,因此在听到她骂的话之后也没有那么惊讶。
只是冷眼看着齐觅琴,心里沉了几分,后者居然能在三言两语间逼的颜舜华失态,可见根本不是个善类。
想起皇上之前对齐觅琴的想法,皇后眸子眯起,这要是真的让她进了宫,还真说不准她会不会爬到自己头上!
齐觅琴并不知道,自己先前的几句话已经引起了皇后的杀意,只是就算知道了也不在意,她和皇后,本来就是不死不休的关系。
屋里一时间安静起来,颜舜华跪在那,后背逐渐冒出冷汗,她可是好不容易才讨得皇后欢心,却被齐觅琴破坏!
皇后越过颜舜华,看向坐在那的齐觅琴,冷声道:“你之前的话,是觉得本宫的赐婚没有用吗?”
齐觅琴没有一丝惧怕,对着皇后笑道:“婚姻大事,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单凭一人的说辞便是应允,就算您是皇后,怕也不合理吧?”
“放肆!”皇后抓起桌上的杯子朝齐觅琴丢去,却因为手劲不够恰好打在跪着的颜舜华身上,后者瑟缩一下,不敢吭声。
齐觅琴冷冷的瞥了一眼,依旧坐在那稳如泰山:“皇后娘娘就算是觉得臣女说的不对,也不用生这么大的气吧?”
皇后冷哼一声,沉声道:“齐觅琴,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和本宫这么说话!本宫贵为皇后,你居然一点尊重的态度都没有!”
本来就不打算一直和皇后好好说话,在面对一个曾经残忍害死自己一次的人,齐觅琴心里只想把她毁灭,好言好语说了几句已经是给极了面子,在装着和善,她还真是做不到呐。
索性撕破脸,盯着皇后道:“娘娘这话说的,我可是一直都以娘娘为榜样啊,不过是提醒娘娘一声,千万别做出那些掉了身份的事情,更不要妄想去插手邵九堰的婚事!”
皇后气的起身,没想到她能说出这种话,颤抖的伸手指着齐觅琴,大口喘气:“你,你……”
结巴了很久,竟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一旁,跪在那的颜舜华陷入呆滞。
可这并没有完,齐觅琴起身,顺了顺袖子,缓步走过去,看着皇后说道:“皇后娘娘,您要是想招人羞辱一下满足自己的成就感,那不好意思,我还真不是个合适的对象!”
皇后后退一步扶着桌子,脸色发黑:“齐觅琴,你放肆!你这是以下犯上!”
齐觅琴眨眨眼睛,一副无辜极了的模样看了看四周:“是吗?谁看见了?”
这屋里伺候的,从一开始就被皇后支走,整个屋里只有她们三个人。
皇后咬牙,她还真是小看了齐觅琴!狠狠的看着她,道:“你活腻了不成?信不信本宫直接赐死你!”
齐觅琴吓得拍拍胸口,少顷,“噗嗤”一声笑出来,以异常同情的目光看着皇后,说道:“娘娘,您这异想天开的本事还真是让我望尘莫及了,容我提醒娘娘一句,这天下,娘娘您的头上,还有的皇上!娘娘若想只手遮天,怕是得好好斟酌一下吧?”
那边跪着的颜舜华听着齐觅琴一声接着一声的言论,脑子里面只剩一个念头:齐觅琴这是,疯了!
皇后看着她,如同看一个死人:“只是赐死一个不足为奇的人而已,本宫贵为皇后,这点权利还是有的!”
“是吗?”齐觅琴反问一声,缓步走到一旁,端起桌上的茶水轻啜一口,润润喉,继续说道:“不知道我父亲比起燕国舅,哪个更为重要一些呐?”
皇后愣神,齐觅琴勾唇一笑,又做了一次提醒的好事:“我父亲官居一品,担任国子监祭酒一职,而我身为齐府唯一子嗣,若是在这坤宁宫出了事情,皇后娘娘觉得他会如何做?皇上又会如何做?”
皇后咬牙,她娘家势力大不如前,皇上也不过是顾忌脸面才没有对燕家太过分,她家里也是虚担着国舅一职,并没有太大的贡献。
见皇后不吭声,齐觅琴拍拍手,笑道:“皇后娘娘口中的不足为奇这词,还真是用的不太恰当啊……”
“好,好!”皇后冷笑一声,看着齐觅琴:“我还真是小看你了,居然如此歹毒!”
齐觅琴笑的温润:“皇后娘娘谬赞。臣女可是一直视娘娘为榜样啊!”
她的毒辣,比起燕婉,那可是还不足后者的十分之一啊!
耳尖听到外面传来的轻微的脚步声,这声音齐觅琴再熟悉不过了。
扬起脸,故意嘲讽的看着皇后,后者果然被激怒,拿起桌子上另一个茶盏往齐觅琴身上摔去。
齐觅琴后退几步避开,在皇后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扑通”一声跪下,瞬间换上一副委屈的模样,声音突然提高,带着哭腔说道:“皇后娘娘恕罪,若是臣女说错了话,娘娘尽管惩罚便是,千万不要气坏了身子啊!”
被齐觅琴的举动弄得皱眉,皇后厉声道:“你给我闭嘴!”
音落,门吱呀一声打开,传来一声带着怒气的话:“这是怎么回事?”
程云旗一走到门口便是听到摔杯子的声音以及齐觅琴的哭声,推门进来看着后者柔弱的跪在地上的模样。心里怜惜了几分,再看向站在那的皇后,以及另一边跪着的颜舜华,语气不自觉的冰冷了许多。
“皇后,你给朕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看看你的模样!哪有一点皇后的样子!”
一进门便是呵斥,皇后脸色白了几分,收敛了些许情绪,看着程云旗说道:“皇上,这不能怪臣妾发怒,实在是这齐觅琴出言不逊!”
程云旗皱眉,先是看了一眼齐觅琴,随后把目光转到颜舜华那去。
皇后顺着他的目光,犹豫了一下,解释道:“那丫头是为了劝臣妾不要和齐觅琴计较,才跪在那的。”
一句话,摘除了颜舜华身上的所有责任,将矛头全部指向齐觅琴。
“是吗?她说什么了?”程云旗低沉的开口。
皇后正欲添油加醋的篡改,齐觅琴跪在那突然抬头,眼泪汪汪的看向程云旗,片刻缓缓垂头。
她心里清楚,程云旗必定受不得自己这个模样,尤其是在看惯了和自己模样相似的蕙嫔之后。
果然,不等皇后开口,程云旗便是走到她面前说道:“你来说说是怎么一回事。”
皇后瞪大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大声道:“皇上!您怎么能问她!”
齐觅琴身子瑟缩了一下,一副怕极了的模样,看的程云旗直皱眉。
扭头,严厉的看了皇后一眼,冷声道:“注意你和朕说话的语气!这事谁来说都是一样的。”
之后对着齐觅琴她们说道:“你们起来说话吧。”
齐觅琴依言起身,她本来就不想跪在那!那边颜舜华因为跪的久了,起的有几分艰难,又因为被眼前的场景弄懵了,动作迟缓了很多,不过在场的人都没有注意她。
“说吧,到底是什么事让皇后如此生气。”程云旗看着齐觅琴问道。
齐觅琴伸手在脸上碰了两下,似乎是在擦拭眼泪,好一会儿,才小声的开口说道:“皇后娘娘召臣女来解闷,只是臣女愚钝,说了不该说的话,才惹得娘娘生气。”
“你说什么了?”程云旗问道。
皇后突然有些心慌,上前准备制止齐觅琴继续开口说,却被程云旗一个眼神,吓得立在当场。
齐觅琴缓缓开口,声音不高不低:“只是聊起婚姻之事,臣女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皇后娘娘却说这些事只要她一道懿旨就可以办下来,臣女说若是需要赐婚,还需要皇上做主,娘娘觉得臣女看不起她,于是就生气了。可是皇上,臣女真的没有那个意思,还望皇上明鉴。”
程云旗眸子眯起,这番话,皇后就能如此生气,便有只手遮天的意思,他是可以给皇后权利,可前提是,必须在他的管辖范围之内。
“皇后,你是觉得你的懿旨,比朕的圣旨还要管用吗?”程云旗冷了语气,看着她沉声道。
皇后连忙摆手:“不,不是的,皇上,臣妾没有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那皇后倒是给朕解释解释,是怎么个意思?”程云旗看着她,目光一点一点发狠。
卧榻之侧,岂容人酣睡?
齐觅琴冷眼看着,面上没有一丝表情。程云旗此人最是唯我独尊,不允许有任何超出自己预料的权利出现,她倒要看看,皇后怎么自圆其说!
夫妻多年,皇后自然也是明白程云旗的性子,急的额头冒汗,越慌越是不知道怎么说。
一转头,看向一边的颜舜华,眼睛亮了一下,说道:“皇上,臣妾真的没有那个意思,您可以问颜小姐,她最清楚了!”
齐觅琴冷笑,燕婉这还真是慌不择路了,居然把希望放到颜舜华身上,指望后者能拉她出火盆?太高看了颜舜华!
突然被点到名,颜舜华还有些懵,见所有人都在看她,心里慌张起来。
程云旗皱眉,沉声问道:“把你刚刚看到的说出来。”
颜舜华支吾几下,不知道怎么开口,难道要她说自己看见齐觅琴威胁皇后?这话就算她亲眼看到还不敢相信,更不要提说给别人听。
见颜舜华的模样,程云旗有几分不耐烦,齐觅琴看他脸色,抓住机会问道:“颜姐姐,你也听到了,我刚刚的话句句属实,皇后娘娘确实说了那些话,对不对?”
颜舜华下意识点头,开口:“是说过,可……”
余下的话在看到那三个人表情的时候顿时尽数卡在了喉咙里。
齐觅琴对着她,温婉一笑;皇后则是一副要吃了她的表情;而皇上那张脸,也是全部黑了下来。颜舜华知道,自己刚刚,犯了一个大错。
齐觅琴很是满意,这下,颜舜华就更是不要奢望皇后能赐婚了!啧啧,她还真是心疼颜舜华的蠢啊!
皇后刚才的那句“她最清楚了”,算是给自己挖了个大坑,程云旗看着她,冷哼一声:“皇后,你还有什么话说?”
后者苍白了一张脸,再无一丝贵为皇后的仪态,此时除了跪在那喊:“皇上,臣妾冤枉啊!”再没有其他的话。
“传朕旨意,皇后有损仪态,又妄图插手朝纲,实在是罪大恶极,朕念其还怀有龙嗣的份上,罚在这坤宁宫禁足三个月,后宫一切事务交给蕙妃打理。”
皇后瘫软在地上,一双眼睛失了神态。
传旨的太监小心的上前询问:“皇上,宫中并没有惠妃……”
程云施挥手:“升蕙嫔为惠妃,即刻去办!”
“遵旨。”太监应声离去,这后宫,怕是要开始变天了。
处理妥当,程云旗连看都不想再看皇后一眼,冷哼一声,一甩袖子直接往外走去。
待其走远,齐觅琴缓步走到皇后面前,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给后者行了一礼:“皇后娘娘,臣女告辞。”
说完,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转身离开。燕婉不是很想她吗?不是就喜欢召她进宫来吗?这可是大恩情,她怎么也得好好还不是?
看她多知恩图报,禁足三个月,撤去权利,这可是一份大礼啊!燕婉你就自己好好享受吧!不反击,真以为她是泥捏的不成?
齐觅琴走后,颜舜华呆在那里,待看到皇后阴冷的目光转过来,心里砰砰直跳,再顾不得什么了,匆匆说了一声:“皇后娘娘,臣女告退。”便是抬步往外跑去,背影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坤宁宫,皇后一个人瘫坐在地上,片刻,伺候的丫环才过去小心的将她扶起来,劝道:“娘娘,您快起来吧,地上凉,您千万要顾及一下自个儿的身子和肚子里的小皇子啊。”
皇后就这丫环的手起身,颤抖着往前走了两步,随后眼前一黑便是昏了过去,坤宁宫又是一片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