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公明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中午,轻轻晃了一下还昏昏沉沉的脑袋,看着哭丧着脸站在自己床前的夫人,皱眉问了一声:“你怎么了?”
赵夫人见他醒过来,趴在他身上开始哭:“老爷啊!你总算醒了!这一感染风寒竟是这么久才好,下次可一定要注意一些。”
赵公明听得有点晕:“感染风寒?这么久?我睡了多长时间?”
他心里莫名的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赵夫人拿帕子擦着眼泪,轻声说道:“老爷,您都快睡了三天三夜了!妾身一直在这候着。”
赵公明心里松了口气,噢,还好还好,只要不是睡了十天就好。
舔了一下有些干的嘴唇,赵夫人立刻是招呼丫环递上来一杯水,伺候着赵公明喝下。
既然是没有什么大碍,赵公明也不在**躺着,由着丫环们服侍着下床。
赵夫人一边给他整理着领口,一边说道:“老爷啊,这些日子好几个人都是来看你,不过你一直不醒,便是让他们回去了。”
“早上国舅爷又来了,他可是连着来了两趟了,看起来老爷和他的关系也是不错。”
赵公明听着听着,总觉得有点不太对,问自家夫人:“这两天都谁来了?”
赵夫人回道:“噢,也就几个而已,燕国舅,李大人,苏大人,孙大人他们……”
听到这些熟悉的人,赵公明咽了口唾沫,小心的问道:“夫人,这几天……外面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平白无故的,他们怎么可能会找自己?已经说好了等十日之后再各自去带银两,不可能还有其他问题啊。
“嗯,当然有。”赵夫人转身走到一旁开始净手,感慨的语气说道:“这两天外面可是发生了个奇事,老爷可知道东门?听说那里得神仙恩赐,一夜之间树上,井中,屋顶,到处都是粮食和银子,人家都说啊,老天看不下去东门那里的惨状了,连夜下了一场白银雨,依妾身估计,那里的贫民手里至少是有百两不止。”
赵公明只觉得眼前一黑,赶紧伸手扶着桌子站稳,脸上变了好几个颜色。
东门,银子……
……
“琴儿,我出去一趟,等我回来给你带些一品轩的糕点可好?”
邵九堰站在那看着齐觅琴,笑容明朗。
后者点点头:“好啊!我每样都要一点,记得快些回来,我继续给你缝衣服。”
也不问是什么事。
“好好好,满足你!”邵九堰一脸的宠溺,转身便是往外走去。
绿萝站在齐觅琴身边,好一会儿,开口问道:“小姐,不需要做些什么吗?”
邵九堰出门为的是什么,她们心知肚明。
“不用。”齐觅琴手上动作不减,沉声道:“九堰既然要查明真相,那么给他一个真相就好,寒月应该是已经安排好了,无须忧心,对了,你过来看看,我这里是不是弄错了。”
绿萝无奈:“小姐,属下不懂这些,我去喊白玉过来。”
齐觅琴嘟囔了一声,也不再说什么。
那边,邵九堰照样是一个人进了东门,在那找到先前照顾过的那家人,问明了情况,半个时辰之后才是一脸疑惑的出门。
脑海中尽是那人虔诚且笃定的语气:“这就是上天垂怜啊!”
一路低头走着,不知道怎么就撞到了人,赶紧道歉:“实在是不好意思,你没事吧?”
被撞到的那个低头:“阿弥陀佛,无事,是我不小心,施主无须自责。”
邵九堰这才是看清,自己竟然是走到了清光寺。
也难怪,他习惯从那个出口出来,一墙之隔正好就是这清光寺。
摇摇头,正欲继续往回走时,突然的想到了什么,退到那小沙弥面前,问道:“小师父,无心大师在吗?”
那小沙弥点点头:“在的。”
邵九堰对着他回了一礼:“多谢了。”抬步便是往里面走去。
就在他刚刚进门之后,自树后面走出一个人,哭笑不得的摇摇头,感慨了一句:“这还真是巧!”
身旁,另一人低声问道:“莫先生,我们回去吗?”
莫寒月往那处看了一眼,转身:“回去吧,你直接去邵府告诉齐小姐一声,邵公子的事情兴许是办成了。”
“是。”那人应声离开。
莫寒月上了马车,低声说了一句:“难得不用费什么精力去安排,也算是巧合了。”
邵九堰进门,正好是看到在院中扫地的无心,忙得走过去,问道:“大师身为主持,怎么还亲自做这些事情?”
无心手上动作不停,看了他一眼,平淡的笑道:“出家人不讲那么多虚的,这尘埃每个人都要扫,也算是一种修行。”
邵九堰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大师,我可否问你一些问题?”
无心不紧不慢的扫着地上的杂物,轻声开口:“邵施主稍等,老衲将这里扫完,我们进屋去聊。”
听着那沙沙的响声,邵九堰的心逐渐平静下来,在脑海中过着自己要说的话,慢慢的捋顺思路。
等的时间也不算太久,无心给邵九堰倒上一杯茶水,伸手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邵九堰轻啜了一口,感慨道:“大师这里的茶,每次喝味道都不同。”
无心笑道:“这是因为邵施主每次的心情都是不一样的,今天的茶水是什么味道的?”
邵九堰看了一眼那漂浮的茶叶,回道:“有几分苦涩。”
“看来施主有心事,可否告诉老衲?”无心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低声说道。
邵九堰本就是来问问题的,听到无心这么说,皱眉道:“大师可曾听说……一墙之隔的东门发生的事情?”
无心点头:“自然是知道的。”
面对这位得道高僧,邵九堰其实并不隐瞒些什么,之前和无心深刻交谈过,对他这个人也是有了了解,完全的超脱世俗之外。
不管是论事,还是论世,无心都能说出他不曾想到或者说是不敢深思的话。
因此他把东门的事情完完整整的告诉了无心,后者一直平淡的听着,末了,在邵九堰感慨了一句:“只是不知道这事是和人所为,目的又是什么?”的时候,放下杯子,笑的平和。
“邵施主,如果老衲说,东门那里的事我比你知道的还要早,而且……那些所谓的上天的恩赐,都是老衲做的,邵公子觉得……老衲目的是什么?”
邵九堰眼睛瞪得浑圆,满是不敢相信,好久,喉结滚动了一下,问道:“大师刚刚……说什么?”
无心方丈不急不缓的又喝了口茶水,对着他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再次重复了一遍:“老衲是说,东门的事情,是老衲出手做的。”
右手在桌子下面不停的转动着佛珠,心里在那默念着经文,可是面上依旧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既然是答应了旁人要接过这个责任,那么势必要做到,说的是出家人不打诳语,这次,怕是不得不破个戒了啊。
邵九堰坐在那许久才是缓过神来,皱眉道:“大师既然是知道,为何……”
话突然的顿住,不知道该从哪个原因问起。
为何直到现在才出手?为何不直接告诉那些人东门内部藏有银子?为何要借着上天的名义去赠银?
那么多问题,他要如何从头问起?
无心一眼便是看出他的意思,起身走到门口吩咐在那候着的小沙弥去前面看看,转身回来坐下,轻舒一口气:“邵施主想要问的,老衲都会告知于你,只是这时间太过漫长,还请邵施主莫要不耐。”
对于东门,他根本无力去改变些什么,一墙之隔,心知那边的惨状却还是要装作心安理得的样子在这诵经,无心除了感慨,更多的就是无奈。
如今既然是有人帮着解决了些问题,不管目的如何,到底也算是个善事,看来……彦郡王确实是心存善念。
邵九堰低头:“不会,大师请说。”
无心看了一眼横在两人中间的茶壶,声音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一样,悠远绵长:“老衲自从来着清光寺开始,便是一直想普渡终生,没料到竟是出现了东门这般惨状……”
位于京中的清光寺,从外面看去,依旧是那般安静质朴的模样,寺里钟声响起,惊起了一树的雀儿,扑棱着翅膀飞向远方。
……
“嗯,总算是补好了,怎么样,这下看不出来曾经破过吧?”
屋内,齐觅琴起身把手里的衣服抖了一下,极为认真的问着白玉。
白玉无奈,不知道自家小姐什么时候开始对这些感兴趣了,明明可以直接交给她的。
仔细看了一眼,点点头:“嗯,小姐手艺不错,确实是看不出来了。”
“那是,我虽说长时间没有做过女红,不过真正上手了也难不倒我!”齐觅琴心情出奇的好,竟然和白玉开起了玩笑。
海棠从外面进来,正好是听到这句话,笑的开心:“是啊是啊!小姐最厉害了。小姐,这是奴婢最新做的糕点,要不要来尝尝。”
齐觅琴把衣服交给白玉,让她收拾好,自己走过去拿起一块放进嘴巴里。
眼中光芒大盛,看着海棠赞许道:“不错啊,这手艺,比得上一品轩的师傅了!等哪天在府里呆不下去了,倒是可以去那里谋个出路。”
海棠摇摇头:“小姐说的这是什么话?莫不是嫌奴婢伺候不好,想把奴婢赶走不成?那一品轩我可是不稀罕,还不如在小姐身边待着侍候,要是小姐什么时候烦奴婢了,奴婢就哪来的回哪去。”
齐觅琴慢慢品尝着,转头对着白玉嗔道:“看看看看,我不过是说了一句话,海棠能说多少句?”
白玉失笑,跟着一块打趣:“这都是看小姐脾气好,她这才是跟着没皮没脸。”
话一出口,看着那边笑成一团的两人,白玉突然是有几分恍惚,看来有些东西确实是变了,自从嫁到这邵府,小姐的性子倒是开朗了许多。
真好,她那时候可真是担心小姐会一直那般脾性,拒人于千里之外。
出门倒水的时候,正巧是看到那一步三扭的人往这边走着,白玉眼皮跳了跳,进屋对着齐觅琴低声说了一句:“小姐,表小姐过来了。”
齐觅琴正被海棠的话逗的乐呵,听到白玉这么说,有些反应不过来:“嗯?表小姐?哪个表小姐?”
白玉笑道:“是颜小姐,姑爷的表妹。”
说起来,也是有一段时间没有见过她了,也难怪齐觅琴一时间想不起来。
“噢……是她啊!”齐觅琴坐直了身子,喝了口海棠给煮的梨汁润润嗓子,嘲讽道:“她这是想我了?这么久不见我还以为没这个人了!”
白玉不吭声,说起来好像是绿萝给颜舜华下药,这才是导致后者一直躺在**吧?现在看情况,是药性已经过了。
齐觅琴的话刚落不久,外面便是传来一阵娇滴滴的声音:“哟,怎么这里连个守着的丫环都没有?”
齐觅琴不动声色的坐在那,半点起身的意思都没有,还是该干什么干什么。
帘子被人挑开,颜舜华不客气的踏进来,看着坐在那的齐觅琴,眼中闪过一抹嫉妒,这么久不见,居然还过的这么滋润!
“嫂子好,这么久没有来看嫂子,希望不要怪罪舜华才是,其实知道嫂子受伤我心里也是很担心,只是这段时间身体一直也不是很好。”颜舜华自顾自的说着,人已经是走到了齐觅琴面前。
齐觅琴向来对她这种厚脸皮佩服的紧,只是人家既然是存心要来给你玩这种相亲相爱的戏码,当然是要配合点才有意思。
因此抬眼笑道:“无妨,表妹有心了,没想到表妹如此记挂我啊!还真是感动。”
见齐觅琴没有让自己坐下的意思,颜舜华心里有些恼怒,看了一眼一旁的凳子,自己过去坐下,随后没话找话:“嫂子怎么这个时候还在吃东西?不怕胖吗?”
齐觅琴随手拿起一块糕点放在嘴里,吃完之后才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九堰说,我太瘦了,要多吃点才是。”
**裸的秀恩爱!
颜舜华脸上笑容僵住,尴尬的笑了两声,接了一句:“表哥对嫂子还真是好啊!”
语气里满满的嫉妒。
齐觅琴赞同的点点头,继续说道:“是啊,你不知道你表哥这个人多啰嗦,平日里我只要胃口稍微一不好,他就开始喂我吃,我要是说不喜欢这饭菜他就跑出去给我买,还有啊,前段时间还非得抱着我,说是我受伤不方便行动……”
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颜舜华脸色越来越难看,她过来不是听这个的好吗?
好不容易等齐觅琴停顿了一下,颜舜华赶紧开口接话:“对了,表哥呢?”
海棠递上去一杯梨汁让齐觅琴润润喉,拼命的憋着笑意,她们小姐实在是……
“噢,你问九堰啊。”齐觅琴不慌不忙的抿了口,眨着眼睛:“他去给我买一品轩的糕点了。”
颜舜华脸色瞬间更难看,齐觅琴似乎是刚想起来一样,看着她一脸无辜的说道:“对了,前段时间母亲过来和我说你要给人做妾?我当时可是让母亲好好劝劝你,她有没有和你说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