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这些都是外伤的药,小姐确定是抹在这里吗?这处看上去并没有大碍啊?”

屋里,绿萝拿着伤药,疑惑的问着齐觅琴。

后者勾唇笑得温婉,瞥了一眼自己依旧娇嫩的胳膊,感慨了一句:“简神医还真是医术精湛,确实是这处,看着上药吧,只是表面上完好而已,内里还是伤口。”

齐觅琴轻轻动了一下胳膊,立刻便是感觉到了一阵揪心的疼痛,脸色瞬间就白了。

绿萝忙得制止:“小姐还是不要乱动了,属下这就帮着上药。”

她虽说也算是精通医理,可毕竟不是专攻这一块的,因此看不出来简书做的掩饰。

齐觅琴安静的看着她上药,等完全包扎好,开口问了一句:“九堰还没有回来吗?”

绿萝收拾着那些细碎的药渣,回道:“没有,姑爷这几日好像又开始跟着老爷到处应酬了。”

伸手拉起衣服,齐觅琴面上有些许疑惑,之前从不见邵明带着邵九堰出去,怎么最近这么频繁?

“你知道公公带九堰去做什么了吗?”齐觅琴随口问了绿萝一句。

后者摇摇头:“不知道,小姐,要去查一下吗?”

“算了,不用了。”齐觅琴想了想,拒绝了绿萝的话,该说的时候邵九堰自然会说的,既然他不开口,那可能就是不想让自己知道。

“对了,追影那边你让他继续整顿一下那三处堂口,想来以后程云旗不会再对那几处下手了。”

绿萝点点头:“好,不过可能要往后推几日了,追影这些日子一直在养伤。”

齐觅琴眼中有疑惑:“养伤?他什么时候受的伤?最近不是没有什么需要他去处理的吗?”

她这些日子一直对付着影卫,根本无暇顾及程云施那边,因此也不知道追影的事情。

绿萝眼皮低垂,轻声回了句:“之前从清光寺回去,王爷就是罚了追影,似乎是挨了三十大板,打的有些重了……小姐,这是药,已经不烫了。”

齐觅琴伸手接过,抿了一口,皱眉咂咂嘴,算是多少想明白了程云施惩罚追影的原因,对着绿萝感慨了一句:“这彦郡王还真是跟以前不一样了。”

绿萝看着她的动作,面上表情不变,应道:“嗯,是不一样了,小姐,姑爷出门之前交待了一定要看着小姐把药喝完。”

齐觅琴原本要把碗放下的手顿住,抬眼狠狠瞪了绿萝一眼:“你到底是听谁的?”

可恶!就算她之前不在乎这药,可是连着喝了几个月,实在是有些受不了了好吗?偷偷倒了几次被邵九堰发现,结果便是交待了自己的两个丫环严格的监督把药喝下去。

绿萝心知齐觅琴这话没有责备之意,倒也不慌张,轻声说道:“属下自然是听命于小姐的,只是这些药小姐还是得按时喝下,这样伤好的快一些。”

齐觅琴皱眉:“我就想伤好的慢!你管的着吗?”

难得的耍起了脾气,绿萝哭笑不得:“小姐……”

齐觅琴无奈,却还是皱眉一口气把碗药喝了下去,绿萝赶紧给递过去几个蜜饯。

在心里把程云旗诅咒了无数遍,齐觅琴这才是缓过来那股子苦劲儿。

海棠掀开帘子进门,轻声说了句:“小姐,夫人好像往这边走过来了,估计再有一会儿就到了。”

齐觅琴把碗递给绿萝,看着海棠问了一句:“她来做什么?”

不怪她这么诧异,只是自从她回来之后,邵母倒是极少过来,算起来,也就最初的时候来了一次,其他时间都在颜舜华那里待着。

齐觅琴也算是真的知道在邵母心里,自己和颜舜华孰轻孰重了。

“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海棠轻声回了一句。

齐觅琴想了一下,说道:“嗯,我知道了,你去门口等着,她要是过来直接迎进来就好。”

“是,小姐。”海棠俯身出门。

绿萝看着海棠的背影,似是感慨的说了一句:“她倒也算会做事。”

齐觅琴靠在**,瞥一眼绿萝,回道:“海棠也算个机灵的,比起先前白玉不差分毫,你也无须一直对她有什么意见,下次说什么话不用避着她。”

“再怎么说也是寒月介绍的人,不会太差,你若是对她有什么看法,说开了就好。”

绿萝神色有几分不自然:“小姐,我没有其他的意思……”

她平日里对海棠的态度,齐觅琴其实是看在眼里的,只是一直没有开口说,今日正好有机会,倒不如提点一下,毕竟都是在自己身边伺候着的人。

“嗯,我知道,你注意一些就是了。”齐觅琴无心再继续这个话题,随意的挥挥手。

绿萝点头,心里也算是有了分寸。

不多时,便是听到外面海棠的声音:“夫人,您过来了,嗯,少夫人在里面休息,奴婢带夫人进去吧。”

齐觅琴笑了笑,这海棠到底是机灵,她不算是齐觅琴从娘家带出来的,可是在私下里却是跟着绿萝一块叫小姐,邵家人在场便是称呼她为“少夫人”,也算是左右逢源了。

晃神间,邵母已经是走进来,齐觅琴虚弱的起身打算行礼,邵母忙得过去扶她:“哎哟,身子不好就不要行这种虚礼了,快去**躺下。”

齐觅琴低垂着眉眼,轻声道:“这些时候一直没能去给母亲请安,还劳烦母亲亲自过来,实在是惶恐。”

进退有度,礼数周全,两个站在一旁候着,心里都是对齐觅琴竖起了大拇指,小姐还真是像个大家闺秀,啊不,本就是个大家闺秀。

邵母很是满意她这个态度,点点头笑道:“无妨,有这份心就是了,你好好养伤,和九堰好好过日子,我心里就安心了。”

齐觅琴低声应着,心里却是猜测着邵母的来意,只是依邵母的性子,必然不会这么直接的开口,于是就顺着开始叙家常。

“母亲前些时候给的平安符,九堰直接是给挂在了床边,说是天天看着也能图个平安。”

邵母看了一眼在那挂着的平安符,面色柔和了几分:“这孩子真是有心了,这是大师开过光的,挂在这好!”

齐觅琴低头:“母亲说的是。”

邵母本就和齐觅琴没多少话题要谈,这句话之后见齐觅琴不再开口,她倒是有几分坐不住,犹豫了好一会儿,笑着开口:“觅琴,你和九堰你们最近怎么样了?”

听到邵母的问话,齐觅琴眸子闪烁了几下,想来,这便是要说明来意了。

抬眼看着邵母笑得乖巧:“我们挺好的,母亲怎么这么问?”

邵母面上似乎是有些局促,但很快便是恢复正常,笑着说道:“只是看你们这段时间都这么折腾,想来肯定会很累。过会儿我吩咐厨房那边多给你们添点菜,好好补一补。”

齐觅琴点头:“嗯,多谢母亲了。”

邵母不经意的看了一眼那两个丫环,感慨了一句:“你们这屋子伺候的人也太少了,这两个丫环想必是忙不过来,也是时候添些人了。”

两人站在一边垂着头,也不吭声。

齐觅琴眸子闪了一下,笑道:“先前我也说过这样的话,可是九堰说他不习惯太多丫环伺候,何况别的也不如绿萝海棠她们用着顺手。”

“我想了想,也是这个理,便是应了下来,反正我和九堰平时也不需要做什么,屋里有她们两个伺候足够了。”

虽说还未猜透邵母的意思,不过还是不动声色的把话圆了过去。

邵母面上笑意有些僵住,好一会儿,才是又开口说道:“府里也不是太拮据,若是让旁人看见这少爷少夫人这只有两个伺候丫环,难免会说些什么。”

齐觅琴伸手拉着邵母的手,笑得乖巧:“母亲多虑了,这后宅的事情哪会有人拿出去说叨,岂不乱了规矩?”

这话说的也是在理,邵母原本想从这里入手的想法也被齐觅琴给堵了回去,但看齐觅琴一副乖巧温和的模样,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良久,继续开口说道:“觅琴,你觉得舜华如何?”

齐觅琴眸子闪了闪,轻笑:“母亲,先前媳妇和表妹有些误会,但也说开了,其实表妹还是不错的,只是难免骄纵了些……”

评价还算是中肯,她讨厌颜舜华是一回事,能不能在邵母这里开口说又是另外一回事。

邵母也算满意这个答案,伸手拍拍齐觅琴的手,说道:“唉……舜华那孩子只是面上不好说话,其实心还是好的,你们有误会说开了就好,也算是一家人。”

齐觅琴心中有了些许思量,邵母这趟来,为的怕是颜舜华吧?

果然,这个想法刚一出现,就听见邵母继续开口:“说起来,舜华也算是从小和九堰一块长大,九堰之前最是宠着她……”

齐觅琴不吭声,只听得邵母叹了口气,话锋突然是转了一下:“她说,若是喜欢一个人,就算是做妾也甘愿,觅琴你觉得如何?”

虽是没有明着说出来,不过齐觅琴瞬间便是明白了邵母的意思:这是给颜舜华当说客来了。

做妾?想得美!

装作没有听明白邵母的意思,齐觅琴面上一副惊讶的神情说道:“表妹如何会有这个想法?母亲可要好好劝劝她!这是喜欢上哪家的男子了?再怎么样也不能做妾啊!”

邵母也不好意思明说,只是顺着齐觅琴的话问道:“有什么不妥吗?舜华是真心喜欢,不在乎什么名分。”

她现在是只等齐觅琴松个口,然后立刻说出颜舜华看上的人就是邵九堰,可是没曾想齐觅琴竟是这个反应。

齐觅琴摇摇头,皱眉说道:“母亲,岂止是不妥,实在是有些过了。”

邵母疑惑的看着她,齐觅琴缓了缓,继续开口。

“母亲,我们邵府再怎么说也算是个书香门第,表妹虽说不是邵府的女儿,可是毕竟在邵府长大,若是真的从这里嫁出去给人做妾,旁人会如何看待她?又会如何看待我们邵府?”

字字都是为颜舜华考虑,邵母有些懵,但齐觅琴只是顿了一下便是继续说:“母亲,但凡是妾室,哪个不是府里不受宠的庶女,也就是被家里看不上,才送给人当妾的,说的好听了是半个姨娘,可明面上还是个伺候丫环啊!”

说着,看了一眼绿萝她们,伸手指了一下,说道:“要是真的说起来,还不如我身边的这两个丫环分位高,若是表妹真的去做妾,那正房身边的丫环还真的是能欺负了她去。”

邵母脸色有些变化,齐觅琴瞥了一眼,反手握着邵母的手,声音沉重:“母亲,做妾可就是自甘堕落,表妹在我们府里长大,也算是半个小姐,难道还不能好好的做个当家主母吗?”

邵母没话接,只得连声说:“这倒也是,说的也是……”

齐觅琴垂眸,轻声道:“母亲好好劝劝表妹,天下好男儿多的是,何苦委屈自己去做个妾室呢?”

语毕,邵母皱眉,一副思索的模样,好一会儿,抬眼看着齐觅琴,转移了话题:“嗯,不说这事了,你晚上想吃些什么,我去让厨房给你做点送过来。”

齐觅琴眨眨眼睛:“怎敢劳烦母亲去说,海棠这些时候一直张罗着我的膳食,吃的都是些清淡却对身体好的东西,交给她准备就好了。”

邵母转头看了一眼一旁站着的海棠,应声:“也好,你现在正在养伤,确实是要注意一些。”

既然话已经说完,邵母倒是觉得在这待着也没有什么必要,起身道:“那你早些休息吧,我就先回去了。”

齐觅琴低头:“母亲慢走,等媳妇身子好些了,再去找母亲说一些体己的话,海棠,你去帮我送送母亲。”

海棠应声,上前虚扶着邵母出门。

等她再次回来的时候,绿萝才是开口问了一句:“小姐,你为什么要帮着她说话?她去给人做妾室岂不是正好吗?”

齐觅琴感慨了一句绿萝真是个直肠子之类的话,随意的点明了其中的曲折:“你以为她来这一趟只是问我对颜舜华的看法?蠢,她是想要我答应让九堰把颜舜华给收入房中。”

“呵,做妾?是给邵九堰做妾,我怎么可能会答应?”

绿萝愣了愣,迷茫的看了一眼海棠,后者点点头,表示确实是这样,先前邵母话里话外都是给颜舜华坐着铺垫,海棠深知这后宅的曲折,自然是听的出来。

好一会儿,绿萝摇摇头:“倒是属下愚笨了。”

齐觅琴笑道:“你也不是笨,只是不了解罢了,行了,该忙什么忙什么去吧,对了,东门那里记得去看一眼情况,回来告诉我。”

“是,小姐。”绿萝应声离去。

齐觅琴靠在**,脸上勾起一抹冷笑,这颜舜华还真是不死心啊!她的男人,是她能够宵想的吗?不自量力!

一直到晚上,邵九堰才是回来,问着在门口守着的海棠:“琴儿睡下了吗?”

海棠低头回道:“少夫人刚刚才喝过药,这会儿应该是已经睡下了。”

“嗯。”邵九堰点头,步子放的轻了一些,慢慢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