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马车上,一路邵九堰都在和齐觅琴讲着自己这些年遇到的趣事,马车里笑语不断。

客栈地处京郊,距离不远不近,左右也不过几个时辰的车程。

出发的晚了点,因此到地方的时候天已经是黑了个彻底。

邵九堰跳下马车,将齐觅琴抱下来,跑堂的小二正巧出来倒泔水,看到这几个人,愣了片刻,仔细的打量着他们。

不一会儿眼睛便是亮了起来,对着里面吆喝着:“吴掌柜您快出来看看,东家过来了!”

这跑堂的来这已经有五六年了,自然是认得邵九堰的,吆喝了那么一句之后赶紧过来招呼他们进去:“哎呀,东家,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这位是夫人吧?夫人好,小的陈虎,夫人叫我一句虎子就好。还没有吃饭吧?小的这就去招呼小厨房给你们做,不知道夫人喜欢什么口味?”

呼啦啦的跟倒豆子一样说了一大串,齐觅琴忍俊不禁,笑的温婉。

看的陈虎连连赞叹,东家娶的这位夫人长得还真是好看啊!

赵掌柜忙得走上前,给他们行礼:“东家,您来了。”

邵九堰点点头:“今天生意怎么样?”

赵掌柜还没有开口,陈虎又是抢着开口:“哎呀东家,您是没有看见,今天的生意那叫一个好!我两条腿都快跑断了……”

“就你话多!快去后面给东家他们端饭!”赵掌柜伸手扯着陈虎的耳朵,把他支开。

这孩子,还真是闹腾的很!

陈虎吃痛,嬉皮笑脸的跑了下去。

邵九堰也是知道陈虎的性子,因此并没有怪罪,扶着齐觅琴笑道“走吧,去楼上歇息一会儿。”

转头问着赵掌柜:“楼上可还有空余的雅间?”

赵掌柜连连点头:“怎么能没有呐!特意给东家一直留着一个,东家尽管去住。”

“嗯。”邵九堰应了一声,看着一直站在那的绿萝白玉两个人,说道:“给她们也准备一间。”

“好嘞!”赵掌柜应了一声,上前带着几人往楼上走去。

宫中,程云旗坐在大殿上,看着下面跪着的影卫,沉声道:“你说的消息属实?他们确实是去了京郊?”

影卫低头回道:“属实!属下亲自核实过,他们确实是已经离开了京城!”

“很好。”程云旗坐在那,笑的阴冷:“既然自寻死路,那朕就不会客气了。”

片刻,目光转向影卫,说出的话嗜血的残忍:“我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要不惜一切代价把那令牌给我带回来,至于怎么做,死多少人……就不用在和我禀报了……”

影卫面色不变,抱拳回应:“皇上放心,属下一定完成任务!”

“嗯,下去吧。”程云旗挥挥手,想到不就之后自己就能收回一大势力,心里又是高兴几分。

坤宁宫,皇后万分痛苦的坐在那里,她虽然一直是按照那两个游医之前开的方子服用,可似乎是遏制不住了。

她那处近乎是全部溃烂,这种病痛让她心里愈发的不安,手死死的攥着,指甲都掐进肉里了却毫不在意。

惠妃死后,凤印竟是交给了苏琳保管。在后者又一次来这坤宁宫炫耀的时候,皇后终于是忍不住摔了杯子,大声呵斥让她滚出去。

待到平静,想起自己是如何被夺权的,倒是记起一直被自己忽略的一个人。

笑的恐怖:“齐觅琴,要不是你,本宫现在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本宫说过,不会让你好过的,说到做到!”

牙咬的蹦蹦直响,许久,手书一封,招呼自己的宫女过来:“你想办法出宫,把这个带到京中铁铺,交给柜台后面的人,什么都不用说,直接回来。”

宫女应声离开。

皇后坐在那,脸色狠辣,这是她在京中隐藏的最后的势力,齐觅琴既然是害她这样,那么……死吧!

客栈之内,齐觅琴浑然不知危险将至,坐那和邵九堰聊的甚是投机。

“你这是从哪找来的厨子?这手艺都比得上一品轩了!难怪你先前一来这就是呆上一整天。”

邵九堰无奈:“我可不是因为这个才在这的,是真的有事处理。”

看着齐觅琴吃的欢快,邵九堰心情也是好了许多:“你喜欢就好,我还怕这些不合你心意,多吃点,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

齐觅琴也不和他争辩,点点头,继续往嘴里放着。

用完膳,邵九堰便是下去处理近几日的账目,掌柜的在一旁汇报着情况。

齐觅琴闲来无事,招呼来绿萝继续先前说得话题:“月湘楼能调动的势力一共有几处?那些人都在月湘楼这共事多久了?可信吗?”

绿萝一一作答,这些事情她做为核心内部人员,自然是了解的透彻,先前,她没少帮着追影打理这月湘楼,因此回答起来,头头是道。

齐觅琴点头,在心里谋算着计划,她本就想把月湘楼彻底的运转起来,既做到悄无声息,又能在程云旗的眼皮子底下扩张势力,因此这些,她是一定要了解的。

等到绿萝回答完,齐觅琴坐在那,伸手敲着脑袋,仔细思考,好一会儿继续问道:“所以说很多分部的现在根本没有见过彦郡王,也不知道月湘楼的主子是谁,只是看令牌行事吗?”

绿萝点点头,脸上表情有几分为难:“上一任的主子因病死亡,临死前只说让我们暗中保护小主子,嗯,暗中保护彦郡王,等到合适的机会再出现。”

“月湘楼群龙无首,自然是乱了几年,多亏追影奋力压制,才是稳住了局面,后来彦郡王屡次遇刺,我们商量着也是时候出现,这才是开始游走在彦郡王身边。”

“只是月湘楼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一时间根本是处理不完,追影又是忙着一点一点和彦郡王交接这些事,分部那边也是顾不上去一个个通知。”

把自己知道的全部说出来,绿萝站在一旁等着齐觅琴继续问。

后者却是不在开口,陷入良久的沉寂。

她本以为这月湘楼是一大助力,谁知道却是个烂摊子,能用得上的大半都被程云施用了,她手中虽然有令牌,可是要调动他们也是有些耗费时间。

若是要和程云旗的影卫对抗,想必还要私下里调整好一段时间。毕竟这些事情耽搁了这么久,也不是一天就能解决完的。

齐觅琴瞬间觉得有些任重道远,若不是还有那么一丝的理智,她还真的就想立刻甩了这烂摊子。

难怪程云施给令牌的时候半点不心疼!

暗骂了一句,想起这件事最好是越快处理越好,抬头对着绿萝说道:“这样吧,这边也没什么事,你去先联系京郊附近的月湘楼的人,让他们过来这里。这个,应该不难吧?能做到吗?”

绿萝点头:“可以,小姐放心,月湘楼的人属下差不多都熟悉,属下这就去。”

“小姐,姑爷说他要忙到很晚,小姐不用等他了,可以先睡下。”

白玉端着水盆进门,替邵九堰传起了话。

齐觅琴把簪子去掉,头发放下来,转头问道:“那账本有很多吗?”

要是太多她可以帮着处理一点,毕竟这种事情也难不倒她。

白玉摇摇头:“倒也不多,奴婢上来的时候只剩一点了,不过这儿的掌柜还有很多事情要给姑爷回报,因此耽搁了时间。”

齐觅琴长舒了一口气,坐在一旁的凳子上:“你回去休息吧,我这里不用伺候了。”

一副要坐那等着邵九堰的架势,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

白玉福了个礼也就下去了。

这里比起京城内要安静的许多,天色已晚,住宿的大多也都睡着了,只偶尔有几声招呼送宵夜的,很快又是没了声响。

齐觅琴坐那回忆着沿途看到的一个景象,蹙眉将手上的书放下。

来的路上经过了东门,那是有名的贫民窟,她不过是借着邵九堰掀开的帘子看了一眼,便是有种异样的感觉。

齐觅琴自认不是什么善良之辈,更不想插手关于“东门”的任何事,只是那个时候,她清楚的看到了邵九堰眼中的怜悯之色。

如果记得不差的话,再过几个月,程云旗就会对“东门”下手。

前世,是派军队镇守着,然后一把火焚了那里,数百的平民百姓,无一幸免。

对外传的是那处惹了瘟疫,为了避免瘟疫扩散,朝廷才是除了那个毒瘤。

要不是她偶然听到了程云旗同别人的密谈,她也会像其他人一样认为后者做的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她不喜欢插手不相关的事情,可是万一邵九堰起了什么救助那些人的心思,那可是很麻烦的一件事。

京中所有权贵皆是避而远之,邵九堰插手,等于是打那些权贵的脸,他们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琴儿?想什么呐?怎么还不睡,在这坐着不冷吗?”

邵九堰看齐觅琴发呆,伸手扯着她的脸颊。

齐觅琴吃痛,抬头瞪了他一眼,拍开那作乱的手:“等你。”

两个字让邵九堰心里满是温柔,伸手把齐觅琴抱起来,用鼻尖摩擦着她的鼻尖,暧昧至极的姿态。

“琴儿,你真是……太让我感动了。我不回来,你难道就打算一直等着?”

齐觅琴伸手揽着邵九堰的脖子:“嗯,反正也无事。”

邵九堰失笑,抱着她去**坐下:“琴儿,我这里怎么样?”

他可是筹划了好久才开的这个客栈,里面的装饰都是他亲自挑的,虽说不像京中生意那么火,可在这种偏僻的地方,已经算不错了。

故作认真的扫视了一圈,点点头:“很不错,我的相公真是太厉害了!”

不留余力的夸赞,邵九堰笑的山明水秀:“琴儿喜欢就好。等明天一早,带你去后面看看。”

“好。”

睡着之前,想起忘了问绿萝把那些人都召集过来需要多久。

算了,反正要在这住上两天,够她好好安排的,不急。

京中铁铺,一带着面纱的姑娘从外面走进,小心的扫视了一圈,敲着桌子,吵醒了在柜台趴着小憩的男子。

见那男子打着哈欠醒来,那姑娘迅速把手里的信塞给他,转身离开,半句话都没有。

男子慵懒的拆开信,看完,眼中精光乍现,关了门便往后面走去……

次日一早,两人起身收拾好,陈虎便把饭菜给端进来。

“东家,这是厨房特意做的新菜式,东家尝尝,小的先下去了。”

邵九堰点头,招呼齐觅琴坐下一起吃。

酒饱饭足,邵九堰拉着齐觅琴下楼。

经过这些日子,齐觅琴比起刚开始的时候长高了许多,气质也愈发的好,一露面,立刻便是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邵九堰走在前面,自然是发觉了那些落在齐觅琴身上的目光,不动声色的用身子挡住,随后冷眼扫视了一圈。

气场十足,立刻,所有人该吃饭吃饭,该聊天聊天,再不敢把目光往这转。

客栈的掌柜见状使劲儿憋笑,没想到他们东家这么护短,别人看一眼夫人都不行。

跟着邵九堰绕了个弯,齐觅琴惊讶的睁大眼睛。

邵九堰很是满意她这副表情:“怎么样琴儿?是不是……别有洞天?”

他可是为这花了好大的心思,就不信震慑不住他家的琴儿。

齐觅琴点头:“你是怎么想到这个的?真好看。”

面前,是一大片的花海,中间是一座亭子,上面布满了紫藤萝;以亭子为中心,延伸出了五六条小路,均匀的分布着。

清风拂过,只觉得满身都是花香,齐觅琴往前走了两步,环视四周。

她只顾低着头走,并没有看清走的路线,这个时候回头,才发现他们刚刚走过的地方现在变成了一堵墙。

“这是……”

疑惑的看向邵九堰,后者笑的温柔,耐心解释:“只是简单的奇门遁甲而已,也是避免这处被客人们发现。”

齐觅琴看了他一眼:“我还不知道你有这种本事。”

邵九堰哈哈大笑:“琴儿,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呐!以后慢慢发现,你夫君我可是万能的。”

一改往日的低调,语气甚是张狂。

齐觅琴“噗嗤”一声笑起来,打趣道:“是得好好发现,以前还不知道你这般自恋。”

邵九堰伸手揽着她的腰:“我这是自信,我说过要成为你的依靠,没有点本事怎么行呐?”

他不是不会,只是习惯了隐藏,如今在心爱之人面前,面具这种东西自然是不需要了。

“走,带你去亭子里坐坐。”邵九堰牵着她的手,稳步走过去。

亭子中央正好有个石桌,周围四个石凳,坐下看着四周的花海,齐觅琴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是舒服的。

察觉到一直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齐觅琴嗔道:“你放着这么多花不看,一直看我做什么?”

邵九堰把玩着她的小手,笑的灿烂:“人比花娇,我的琴儿这么好看,都把那些花儿比下去了。”

也是习惯了这人时不时的贫上一句,齐觅琴转移话题:“你怎么会想起来把客栈后面弄成这样?”

邵九堰手上动作一僵,抬眼看着面前的花海,神色有几分迷茫:“只是觉得……应该有这么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