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安在游轮的甲板上,一边吹着海风,一边享用奶油海鲜面。

忽然传来隐隐约约的凄厉的惨叫声,苏小安听得浑身发颤。待她竖起耳朵,想要确认时,却又没有声音了。

“奇怪。”苏小安小声嘀咕着,正要端起果汁,安凌希忽然出现,神色自若地坐在她对面,要了一份半熟的新西兰牛排。

“你的工作办完了?”苏小安嘴里嚼着鱼丸,所以吐字含糊不清。

不过安凌希却听明白了,微微点了点头。

“我们什么时候回国呢?”

安凌希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淡淡说道:“想稳稳了?”

苏小安点点头:“几天都没见到我家宝贝儿子了。”

“那我们今天回去。”安凌希看着服务员端上来的牛排,戳了戳正在专心致志吃面的苏小安,“你帮我切。”

苏小安刚要拒绝,可转念想到昨天的事,便只好拿过刀叉,开始替他切牛排。

她一边埋头用力,一边自言自语:“今天回去当然最好啦,不过,好像没机会给稳稳带礼物了呢……”

安凌希看着她笨拙的动作,嘴角不禁噙着一丝笑意,不过语气仍旧云淡风轻:“吃完早饭带你去商场。”

苏小安抬起头来,一脸惊喜:“那太好啦!我要给稳稳买件黑色风衣,穿上去肯定很酷;还要给陈嫂买条羊绒围巾,冬天就能暖和点了……”

安凌希见她已经数起来,唯独忘了给她自己买点什么。

他下意识地用大拇指替她擦了擦嘴角,漫不经心地说:“先吃。”

苏小安怔了一下,心里暖暖的,乖巧地点了点头。

甲板上弥漫着一股浪漫的气息。

而此刻,在宋知言的房间里,气氛却迥然不同。

艾伦狼狈地躺在地板上,虽然已经痛晕过去,嘴里还时不时发出低声的哀嚎。

方特助看了宋知言一眼:“宋小姐,过会安东尼先生来了,你知道该怎么说吗?”

宋知言浑身止不住地颤栗,一向伶牙俐齿的嘴也禁不止结巴:“知……知道了。”

她亲眼目睹了安凌希是如何果断而狠决地朝艾伦的膝盖骨上开了一响。

虽然用的是最小口径的消音武器,但艾伦估计得大半辈子坐在轮椅上了,更别提与女人做那事,能站起身就已经不错了。

宋知言咽了咽口水,脸色惨白。

凌希哥哥已经知道她也参与了这场阴谋,却只是沉默地冷冷看了她一眼,随后就离开了。

宋知言实在不解,就算他骂她,甚至想杀她,也总比就那么看她一眼好。他的眼神,那么陌生而冷淡,像是怜悯,似乎在说“宋知言,你真可悲”。

安东尼气势汹汹赶到的时候,医生正在给昏迷的艾伦治伤。

看见鲜血从儿子的膝盖处漫出,安东尼心里一惊,随后为之大怒:“这是怎么回事!安呢?”

“安东尼先生,安总已经陪太太外出购物了。您有什么话告诉我,我代您传话。”方特助装作不知他为何生气,不卑不亢地请他上座。

“好大的胆子!”安东尼义愤填膺地拍了下桌子,“竟敢在我的地盘伤害我儿子!”

“安总并非有意为之。”方特助颇有礼数地敬上一杯茶,“艾伦先生昨晚霸王强上弓不成,又出口凌辱,安总恰好醉酒,所以一时失手伤了贵公子。您要是不信,可以问问这位小姐。”

安东尼仔细看了看儿子的伤,子弹非常精准地射穿了他的膝盖骨,要说是醉酒后打中的,他绝对不信。

不过站在一旁的宋知言立马点点头,接上话:“我是目击者,我可以作证。”

听罢,安东尼有气无处撒,只得把一腔怒火往下吞。

毕竟是自己儿子犯错在先,他又以醉酒无意中伤为由,还有个目击证人,这下倒堵了他的口,让他无话可说。

“你看,安先生一清醒过来,便叫我去喊了医生。”说到这,方特助得体地鞠了一躬,“还望安东尼先生不要心生隔阂才是。”

安东尼表面上没说什么,心里却清楚得很,这只是客气之辞。

要是安凌希真的有心继续合作,此刻一定会在这里,亲自向他赔礼。既然他还有闲情逸致陪太太购物,就说明他已经翻脸了。

一想到这,安东尼站起身来,他知道,在这里待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了。既不能讨个说法,也没了合作的可能。

此时此刻,最重要的,应该是保证艾伦的安全。安凌希叫来的医生指不定有什么坏心眼呢。

想到这,安东尼派人给市医院打了电话,不一会就来了专业的救护车和医护人员。

于是,安东尼一行人便带着艾伦离开了。

走之前还愤愤不平地看了方特助一眼,吐出几个下流的词汇。

方特助全程职业地微笑着,彬彬有礼地目送他们离开。

“安总的吩咐,要你在他眼前消失两个月。”方特助看向宋知言,脸上一如既往地公事公办,“我给你订了一张去亚马逊雨林的飞机票。今天下午五点的飞机,你现在该去机场了。”

“不!我不要!”宋知言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

亚马逊雨林,那里气候失衡,人少虫多,别说奢侈品和高档舞会了,就连正常人都少之又少。

要让她去那里待三个月,还不如让她一头撞死算了!

“宋小姐。”方特助的语气冷了一分,“安总放过你,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如果你不愿去亚马逊,我这里还有一张去非洲的……”

“我去!”宋知言惊恐地大喊一声,“我去……我现在就走……”

一想到非洲的荒漠、饥饿、缺水,以及随时虎视眈眈着独身女性的男人们,宋知言只能认命。

她拿过机票,泪水从眼角滑过。

“到了机场,自然有人来接你。在亚马逊,你的吃喝住行都有人管。两个月后,安总会派人送你回来。”

宋知言木然地点了点头。她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说的好听,叫有人管;说得难听,不就是监视她吗?

宋知言不禁握紧了拳头:

安凌希,难道你已经厌恶我到这个地步了吗?

消失两个月。呵,就算是两年,我也绝不会放弃,我迟早会回来的。